矮小的土胚房简陋粗糙,鬼面扫了一眼,举手阻止兵将们靠近,手指微动下,那些士兵迅速的将吴村包围控制住村民,十个弓箭手戒备在门前、窗后,提防屋中人强行反抗。
等到鬼面回过头,才发现身旁的滕长青已然伸手推开了门,他蹙蹙没有眉毛的眉头,跟着走了进去。
木头搭架的床上躺着一个极为削瘦的男子,穿着粗布破衣,床上连层薄单子都没有。他摊躺在上面,真真是皮包骨头又干又黑,比起鬼面那张毁去的容貌不逞多让。
姬乐咋舌道:“没看出来吴村人还挺善良,这个长相也敢收留,没把他当作妖怪打死就是幸事!”
“长得……还好吧!”滕长青弯腰观察了一下,起身看向姬乐,“他长得很奇怪吗?人形不都是这样,五官分明。”跟她当初只有大脑的造型比起来,床上之人再正常不过了。
姬乐本想白她一眼,可忽然想起雪龙那个神圣又圣洁的造型,莫名呆了呆,随即无奈的点了下头,“没错,人形没什么不一样!”
鬼面摸了下脸,怨不得滕长青看他与常人无异,原来她眼睛有病!
至于善良?呵,堂堂秦国太子被人扒的一干二净,这可不是善良村民能干出的事情。
“死了吗?”他冷淡的问道,好似之前急着寻人的不是他一般。
“快了!”
他看了眼面色如常的滕长青,没问她如何看出来的,走上前,按住床上之人的脉搏。垂眸瞭望,确实如面容表现的一样,衰弱不堪,离死不远了。看来那些人除了点水,应该是什么都没给他食用,想是希望他能自己饿死、病死。
滕长青袖手而立,阖眼轻语,“小姬,熬些米汤给他。”姬乐应道,麻利的从行囊里掏出一袋米放在桌上,飞速的出门打水,烧火熬粥。
“传闻中秦太子爱民如子、孝悌仁慈、用兵如神,在秦国颇有声望,却在逃亡最为落魄之时惨遭贱民的欺侮,不知他醒来会作何感想?”鬼面感叹,成王败寇,他是武将,认为输就是输,不管秦太子之前有多少风光,他输给了自己的贤孝之心,而今只有这一把近似枯骨的身躯,周围连一个亲信都没有,荒凉无度。
灌了秦太子两碗温米汤,又过了半个时辰,秦太子缓缓转醒,睁开了那双因重病和惶然而失神呆滞的瞳眸。长久的饥饿让他眸光涣散,扫了一圈空荡荡的阴黑屋子,又看了眼自己被换下的衣服,苦笑一声,最后将目光投向了看不清面容的两道身影上。
“是你们救了本……我吗?”秦渊沙哑的嗓音如破锣鼓噪,难听的让人很想塞住耳朵。
在屋中对坐,守着窗外微弱光线无聊的开始下棋的两人忍耐性尚佳,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鬼面向来不会屈尊降贵的替他人解答疑惑,没想到滕长青也跟没听到般,毫无反应。他举棋的手顿了顿,瞥着她白玉低垂的面颊和那只把玩着白子的细白手指,终是开口道:“救你的不是我们,也是我们。”棋盘刚摆上,他已经没了下棋的心情,把黑子丢下,坐在矮脚椅上仍是气势凛凛的侧身看向床上的男子,“秦太子殿下,面对你的救命恩人,可否谈一谈你是怎么从秦国逃到此地,追兵可曾一同赶到?还有亲卫几何?”
秦渊一怔,似是没料到在大漠边缘的小村落里会被人猜透身份,顿时警戒的半起身,随之乏力的倒了回去,睁着眼凝向那两人所处的黑洞洞一角。静寂的空气里,似乎有一股绝望和悲痛的气息盈盈流动缠绕人心,他努力的睁大眼睛,在视线慢慢适应了屋内不算明堂的光线后,猛地倒吸两口气。
这世上竟有如此反差的景象,有人美若神祗,有人丑如精怪。
见秦渊神色渐渐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