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铁了心今儿个就趴在那儿赖皮,我可是不管。”周公以敛起那些个柔情似水的东西,捡了张下手的椅子坐,捎带手抓起一把小几上的坚果,不慌不忙地扒着壳。
闻言郅澌倒是痛快,坐了起来,脸上一副死亦何惧的神色,“你是不是觉着我今天同三哥哥故意串通丢我的丑、打你的脸?”
公以闻言一怔,脸上的神色却是不动,“澌儿,那首诗你会全副?”
“不会。”郅澌只道他现下还想取笑自个儿,语气也并不和善,憋闷了一天的自尊心,这会子一股脑儿的爆发了。
公以深吸一口气,横了心,把手里的坚果丢回盘子里,强忍着沉声道:“听好了——”周公以抚着额发有些无奈,心里愤愤的火烧火燎,音色不似先前那伯休那么舒缓百折,“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褥。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念及这最后一句,周公以恨不能银牙咬碎。“现下明白了?”
郅澌迷迷糊糊,似懂非懂地咂么着,周公以哪里还有耗下去的性子?“你是在装傻充愣?如是这样,现下就去给我把诗集详注抄个百八十遍,记下来为止!”
郅澌晓得这厮生气了,她听了两遍,本就不是个蠢钝的,怎的还能不懂其中滋味?只是她心思诡谲,现下倒是觉得颇有种柳暗花明的意味……莞尔道:“周公以,我说完,你可得赏我了。”
公以怒极无语,抬眸瞪着小丫头。
“这女子为了忠贞于自家夫君,看似依依不舍,到底拒绝了那些个谄媚的……如是在朝为官呢?”郅澌望着周公以,笑得翩然明艳。
周公以一怔,怒火消下去不少,却还是冷着声道:“强词夺理。”
郅澌没个所谓,托着腮道:“哥哥赏我罢?”看着公以不言语,郅澌呲牙,“赏我个笑脸。”
看着这小妮子心思九曲的剔透样儿,公以也实在恼不起来,忍俊不禁,偏生别扭着,复又道:“赶明儿起,听好了,上午跟着公曜公旦去太学听讲,下午跟着我去内阁听政,年底里我问你的长进,如果还是这般混沌心思……”
“我不去念书!”公以那厢还没说完话呢,小丫头破声拦住,小脸上满是不快,“你要是真觉着我不学无术的,回北海就好了,反正就不去念书……”小丫头气鼓鼓的,缩了两条腿,蜷在太师椅上抱个膝盖。
公以瞧着,有些无奈,“丫头,这不是嫌不嫌,这要有个下回,你预备怎么样?你的心性自个不知道?你如是着实觉得羞恼,那便得自己去努力弥补,不然下次丢丑再没有旁的法子。”
郅澌眉毛锁得紧紧的,抿着嘴也不说话,公以也不让步,便是这般安静对着。良久,小丫头冷着一张脸,“时候不早了,殿下该回去了。”
公以闻言又好气又好笑,“这怎的还跟我置上气了?!”
“微臣恭送太子殿下。”说着,周公以就被郅澌推出了堂屋,那厢小丫头反手就关上了门,再没给任何余地。周公以看着这冷脸,一时间哭笑不得。心下想想这妮子这会子别着气,那边彦亲王还等着,倒也没多耽搁,抬着步子从偏门出去,不着声色地进了望仙阁。
捡了屏风后面那张临着御泉河的桌子,公以晃着神儿转着茶碗盖,午时刚过日头正毒还不是饭点,楼里人很少,街上也只有些虫子叫唤,正发着愣这就听着那头脚步声了。
彦王爷也没甚客气的,对着公以坐下,“贺琳的心思其实我倒是摸不透,比之贺璋,可是阴刻许多。”
周公以点点头,缓缓道:“那日罚了贺璋,想来他自然知道我们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