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还是回去罢,倘若叫老爷和夫人知晓老婆子这命可就没了。”
玄月斜斜挑起双眸,“孙妈妈,你打量只老爷夫人要得你的命么?”
“小、小姐……那丫头患的可是恶疾,恐她过给小姐。”
“这个勿须你担心,你自去替我好生守着便是,用不着你嚼空舌。”
孙婆子不再多言,开了锁返身走两步又定住,回过身问玄月,“小姐,你上这来惠娘可知晓?”
玄月一眼瞟过去,她头一勾,再不多话自去了。
孙婆子的话都在心里说给自己听了,明明是个小人儿,眼神跟刀子似的,落在脸上冷飕飕的,竟能刺骨。也罢,你自寻死路,不干她老婆子屁事。若果真过了病气,她只一口咬定你不曾来过此处便是,横竖也无人瞧见她领你往这来了。
“吱呀——”
柴房门被推开,日光斜影下,轻尘漫舞。
玄月扬手拂了拂,抬脚缓步踏进柴房,云姝竭力控制着不让身体颤抖,垂着头也不去看玄月。
有网无蛛?奇怪。
玄月进来只淡扫云姝一眼,视线就落到横七纵八的蛛网上。
抬颌站在横梁下,玄月眸光细细掠过每一张蛛网。
须臾,当她侧目再次看向云姝时,唇边隐现一丝浅笑,她抬脚一步步朝云姝走去。
“姝儿。”玄月在云姝跟前蹲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云姝阴恻恻地问道:“你还好么?”
云姝抬眸,对上玄月视线,四目相对,云姝突然笑了。
她笑,玄月亦跟着笑,彼此都从对方眸中看到了心照不宣。
“承蒙太后娘娘关爱,姝儿,一定会好的!”云姝一字一句清晰说道。
“很好,不愧是杀手,果然有胆色。”玄月起身,敛了笑容,如潭黑眸倏忽一冷:“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太后娘娘不舍得杀姝儿。非但不舍得,还会想尽办法救活姝儿。因为姝儿若死了,可没人再唤您一声太后娘娘,那多无趣,您说是么?”
云姝十分笃定玄月不会杀自己,同时她也明白,玄月既疑心自己和她一样重生了,就必定会想方设法去证实。与其没完没了应付她的各种试探,倒不如打开天窗来得敞亮。
至于鹿死谁手,且各凭本事。
“不枉你跟了我一世,有长进。眼下哀家想听人叫一声太后娘娘,除去你还当真找不到第二个人。所以你放心,这一世,哀家未登上太后宝座前,必不叫你死。”
“姝儿谢太后娘娘恩典。”
“贱婢!”玄月面色一沉,“你打量你能毁我锦绣前程,方敢有恃无恐这般跟我说话么?哼,这间屋子有网无蛛,你也不想想里头可有古怪。”
云姝当然知道有古怪,在她踏进柴房蜘蛛四散后她就隐约察觉不对劲,及至玄月进来盯着蛛网若有所思她才恍悟。必是她身上蛛毒尚存,胳膊上的蛇毒无药自愈想必也是以毒攻毒的缘故。世人大多以为水蛇无毒,殊不知水蛇只是后槽牙带毒,不易咬到人而已。
蛛毒未清,玄月想寻到那只妖蛛必以她为引,而那只妖蛛又非同一般,玄月后来能独占帝王恩宠全凭那只妖蛛,这也是她笃定玄月暂不会杀她的原因所在。
“贱婢就是贱婢,不论活几世你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玄月一直注视着云姝的面部表情变化,从云姝面上她看出云姝已洞悉一切,不由咬牙切齿道。
“太后娘娘莫、莫、莫要忘了,前世姝儿死了,可太后娘娘也没能活着。由此可见姝儿这条命是和太后娘娘绑在一起的。活则一起活,死、死则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