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自由的烦闷也不再困扰他。
他已经有了一个高远的目标,那么所有的屈辱和痛苦,对他来说都只是修行。
此刻的禁锢,正是莫大的机缘。
聂猛躺在床上,掏出无名老者送给他的玉简,细细观察。
这枚玉简,老者珍而重之地交到他的手中,一定不是凡物,很有可能是一件修炼的法宝,就像静虚尼姑的金刚珠,或者那个玄机道士的铜镜。
但如果确实是法宝,想要驱动恐怕得有法力,他现在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怕是没有机会驱动这玉简。
果不其然,他将玉简看了又看,摩挲个遍,玉简仍旧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既不发光,表面也不浮现出文字来。
睹物思人,聂猛又想起无名老者逝去时的壮烈一幕,心中黯然,便将玉简贴身收起,眼睛望着帐顶出神,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室内洒下一地金黄,空气中似乎漂浮着某种无形无质的气体,被阳光染成浓稠的金色。
聂猛伸了个懒腰,翻身而起,觉得有些奇怪,看天色,他明明已经睡了一天,却丝毫感觉不到饥饿,反而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放在平时,一顿不吃饭,就会饿的心慌。
信步走出屋子,聂猛看到邓巩坐在正屋的窗前,捧着一卷书埋头苦读。听见院中动静,邓巩抬起头,冲聂猛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放下书本快步走了出来。
“聂兄弟,我见你睡得熟,便没有叫你,你一定饿了吧?”
聂猛其实不太饿,但总觉得自己应该吃点什么——他还不太适应那奇特的饱腹感。便点了点头。
邓巩微笑道:“再等一会儿,会有人送吃的来。”
聂猛不愿局促在这小院里,问能不能到外面走走。
邓巩笑道:“当然可以,即便你是囚徒,也是我师的囚徒。在这蓬莱岛上,除了三位首座,谁也没有权力阻拦你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他既这样说,聂猛便不客气,只管大步迈出门去。
沿着年头久远的青石板路,聂猛信步走着,发现岛上的地势,并不如他在空中见到的那样平坦,多有高低起伏,各式建筑都依势而建,高低错落,却并不显得杂乱,而是似乎存在某种规律,至于什么规律,他也说不上来。
路上有时会遇见行人,多是些白面书生或妙龄少女,冲他点头微笑。也有农夫、樵子和妇人等寻常人家,荷锄负柴而行。
与阳城县乡间百姓的矮小佝偻、面有菜色不同,这些人大多身体健壮,面色红润,行走时健步如飞。
聂猛闲逛了一会儿,所见无非田园牧歌般的世外之景。
虽然时时抬头仰望,天上倒不曾飞过一个御空而行的修士。
聂猛颇觉无趣,顺着来路仍回住处。
刚刚跨进院门,差点撞上一个人。
抬眼一看,是一位耄耋老者,年纪虽大,身子倒还康健,手里捧着一个空的食盒,见了聂猛,微微躬身,绕过他出去了。
“聂兄弟,来吃饭。”邓巩正在院中石桌上布菜,见了聂猛,招呼道。
“刚才是……”聂猛好奇地问。
“哦,是我的一位学生,福老。小兄我不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得请他供奉一日三餐,聂兄弟不要见怪。”
聂猛有些吃惊,看邓巩不过二十上下,竟已为人师,看来这蓬莱仙岛上,委实人不可貌相,自己还须小心行事,不要生出祸端。
两人便坐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