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天青色的浮光,苍苍茫茫,渺无涯际,不管往哪个方向走,始终都是一片岑寂,空无一物。
聂猛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或许只是一瞬。
或许已经过了很多年。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进一团薄雾中。他觉得有些恍惚,这团雾气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又像是本来就在这里。反正青色的浮光一下子就不见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稍稍散去,他看到前面有一棵光秃秃的老树。
树下蹲着一个人。
是一个皱巴巴的老头。瘦削、干枯,须发皆无,两手抄在袖中,身子缩成一团,看上去像一条老狗。
“这是哪里?”聂猛开口问。
老头说:“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怎么反倒问我?”
“为什么要问我自己?”
“因为这是你的地头。”
“我的地头?”
“看来你还不明白自己身上揣着什么样的宝物。”老头嘿嘿地笑了笑,“九幽阴火,可以焚寂万物,一个凡人,别说是血肉之躯,就连魂魄也能炼得灰飞烟灭。你掉进了九幽魔井,此刻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死?掉进九幽魔井的人,死是最仁慈的结果。”
“这么说,我还没死?”
“本来你是要死的。不仅要死,还要神魂俱灭、永不超生。可你身上揣着一件宝物,护住了你的性命。”
“春秋玉简?”聂猛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件宝物了。
“随便你叫它什么吧,这不重要。反正你现在还活着,对你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记住这一点,咱们两个之间的事就好解决了。”
“我根本不认识你,能有什么事?”
“你杀死了我唯一的继承人。”
“啊?”聂猛愕然。
“他的魔功本来就修炼得不怎么样,一直让我很失望,这次又被那个儒门的臭小子打的破了功,掉进九幽魔井里,一下子就被炼化。幸亏我逃得快,发现你身上有一块宝地可以躲藏,否则连我也要着了道。”
“你是说那个姓明的,九幽魔君?”
“放屁!他算哪门子的九幽魔君?”老人一听到九幽魔君四个字,登时变色,破口大骂。“我不过是借他的躯壳暂住几天,他就忘乎所以,竟敢僭称我的名号,到头来却死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凡人小子手里,真是气死我也!”
聂猛惊问:“你才是九幽魔君?”
“没错。”老头骄傲地说,“我就是魔门最后一任君主,九幽魔君。”
“干你娘!”
聂猛骂了一句,大步上前,举起了拳头。
一座铁笼突然从天而降,将他困在了里面。
“年轻人火气真大。”老头慢悠悠地说,“先别急着动手。要杀你的是那个姓明的小子,不是我。他现在都已经死了,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都可以一笔勾销。除非,你跟那些正道中人一样,死守着什么正邪不两立的鬼话,非要跟我决个你死我活。那我就没办法了。”
聂猛经过了之前的遭遇,只是习惯性地把九幽魔君当成死敌,如今听老头这样说,似乎并无敌意,也就按下怒气,看他有何话说。
“很好。”老头点了点头,“你能听进去我这番话,说明你跟那些被诸天仙佛驯服了的修道者们不同,是个可造之材。既然你杀死了我唯一的继承人,那么我只能把魔门的传承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