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又不慌不忙叭嗒叭嗒嘴,回味了一会子方才那袋烟的滋味,这才缓缓开腔。
“……你是说,令妃身边儿那个掌事儿的女子,私下里跟太监有染?”
“这事儿自然是不合宫规的,如被抓住实据,她和家人都得发配边关,给披甲人为奴;那个太监更是得死!”
“只是啊,我倒听说,她八月就要出宫了。按说都到这会子了,便是追究反倒有些不近人情。我看不如就由得她出宫倒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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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妞伏地叩首,讷讷不敢说话。
坐在一旁的舒妃一直静静含笑听着,这会子方不慌不忙出言:“皇太后自是一个菩萨的心,不值当与一个即将出宫的官女子计较。只是啊,怕就怕有人自以为自己办的事儿叫神不知鬼不觉,还以为是自己手段通天,便连皇太后、皇上的圣听都给瞒过去了!”
“更要紧的是,这宫里的人,就怕会见样学样儿。一个玉叶自是可以出宫,可是永寿宫里怕自然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玉叶呢。总归令妃不管,皇太后和皇上又不追究,那她们自然乐得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做出什么败坏伦常的事儿去呢!”
舒妃说着叹了口气,摆了摆衣袖。
“妾身倒是不担心旁的,只是一来想,皇上总归时常去永寿宫。那样一群女子每回都在皇上身边儿伺候……难免皇上没有一时半刻耳软心活、心旌摇动的时候儿去。”
“二来啊,妾身是想着,令妃就要临盆了。将来若生下来的是个皇子,便指不定要叫这些小妖儿似的女子们给怂恿出什么来。”
皇太后听见“皇子”二字,不由眯起眼来。
舒妃便又轻叹一声,幽幽垂首道,“本就是汉姓女诞育下的皇子,血脉里就是一半的汉人的血了……这若又叫这帮女子教出轻浮之气来,哎哟,这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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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妞见过了皇太后,舒妃也从畅春园回圆明园。
朱栏和凉月伺候在舒妃身边,不由得心下都是有些疑窦。
朱栏忍不住问,“……主子何苦要帮衬这个五妞?便是她的话能叫皇太后更为厌恶令妃,可是这会子终究是令妃即将临盆之期。主子这时候到皇太后面前进言,皇太后怕也未见得就高兴呢。”
舒妃轻叹一声,“我何尝不懂?皇太后便是能制衡皇上,却也年岁越大,就越不想与皇上公开决裂了。终究皇上至孝,平定准噶尔等事,告捷后都首先给皇太后上徽号,叫文武百官给皇太后行礼……皇太后的嘴便被皇上堵的实实的。”
“那主子缘何还要……?”凉月担心得直咬嘴唇,“终究这会子令妃还没临盆呢,尚且不知生下的是男是女,主子便何苦要急于一时?何不等她生完了,咱们看明白了再说?”
朱栏也说,“五妞这女子怎会忽然就来投奔主子了?她从前就是皇后的人,后来回宫也是被皇后指进永寿宫的……这件事背后,主子岂会看不到皇后的影子去?”
“奴才当真担心,这事儿便就是皇后故意指使五妞来找主子的。若是皇太后和皇上嫌了,她就算害不了令妃,却也可以趁机再陷害了主子一回!”
舒妃长长叹息。
“我知道,你们说的这些,我又如何能没想过?”
“只是……我这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这是为了我的孩子!”
昨晚夜深,孙玉清忽然来求见。舒妃本以为是皇上那边宣召,心下正欣喜不已时,孙玉清却跪倒,说不是皇上宣召,是来给舒妃引荐一个人。
孙玉清带来的人,便是五妞。
五妞这些年在宫里,结交的人不算多,但是好歹孙玉清是个有分量的。孙玉清果然没有辜负她这些年来的用心,关键时刻还是帮了她这一把。否则以她自己想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