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刚过,西北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已经确认,阿睦尔撒纳七月逃至俄罗斯,九月在俄罗斯出痘而死。
俄罗斯已经将阿睦尔撒纳的尸首送到了恰克图,经朝廷派官验看,已经验证属实。
朝廷亮度用兵准噶尔,先平达瓦齐,再灭阿睦尔撒纳——这个曾经叫康熙、雍正两代皇帝难以安枕的,占据了西域、雪域、蒙古草原等大片领域的准噶尔汗国,终告覆灭。
西北四卫拉特,正式归附大清;西域新`疆第一次明确入我中国版图。
还有那多年为蒙古王爷统领、多年动荡不安的雪域,也终于稳稳妥妥地继续留在我中国版图之内。
皇帝下旨:“准噶尔一事,自用兵以来,伊犁既已荡定……今逆尸已获,伊犁全部,悉入版图。实皆仰荷上苍之默佑,列祖之鸿庥。”
论及此次西北用兵,皇帝语重心长道:“驾驭外藩之道,示之以谦则愈骄,怵之以威则自畏。此二言,若子孙世世能守,实大清国亿万年无疆之庥也。”
回忆当年达瓦齐本已平,却又令阿睦尔撒纳逃脱西归,造成不得不二度用兵之事,皇帝也是下旨罪己:“……此用人不当,实朕之愧。”
又因此事,从前一力反对皇帝用兵的前朝大臣们,又齐齐具表奏贺。皇帝忍不住语中也直言讥讽,“试问王大臣等此奏,果皆实以为然耶?……诸臣之或信或不信,本亦不足深论。”
皇帝便是这样一个汉子,便是你前朝文武大臣皆反对,可于天下统一之大业,皇帝一人亦敢独断;而便是骂人,皇帝也可在谕旨里明明白白地骂。
这谕旨传至后宫,婉兮见了,也忍不住垂首轻笑。
她那五十岁的爷啊,这会子说话还是这么青葱气儿十足,足可见赤子之心从未曾泯。
玉蕤会意,也是忍不住笑,“……咱们皇上,今年真的是四十八么?”
婉兮含笑垂首,“说,‘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说,‘常德之心,复归于婴儿’。”
玉蕤便也认真点头,“主子说得对。咱们皇上正是如此,故此才能终究完成平定准噶尔的大业——那可是康熙爷、雍正爷都没能做到的!”
“况且还有哈萨克呢,那可是汉武帝都没能征服的,不过抓了人家几匹大宛马回来;可是如今哈萨克可是对咱们大清称臣了呢!”
婉兮含笑点头,抬眸静静望着玉蕤,没说什么,只是含笑又垂下头去。
多年相伴,早已心意相通,便是婉兮没说什么,面上的笑容也丝毫未减,玉蕤也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玉蕤将自己的话回头一想,面色便是一白,急忙在婉兮面前跪下。
“主子,奴才该死!奴才……奴才是一时说走嘴了,奴才心下绝没有旁的想头!”
婉兮抬眸静静望住玉蕤,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这会子的皇上,平定西北,建康熙爷、雍正爷,甚至汉武帝都没能完成的大功业,这样的男子,该令天下女子都为之心折。你那话是由衷而发,我自己也有同感,又为何要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