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鞭尸……我阿玛一旦查实,也定要将安宁从坟墓里拖出来,狠狠鞭尸!”
婉兮抬眸望住夜色中的宫灯。
夜色虽浓,可只要心中那盏灯不灭,即便光芒暂时微弱些,可只要眼中心中永远只看住了那灯光,不畏惧那夜色的包围……便总有一天,灯光终究会战胜黑暗,甚至会照亮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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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六日,皇帝便奉皇太后从避暑山庄起銮,赴木兰。
皇帝此行的日程安排颇有些不寻常。放在往年,皇帝一般都在避暑山庄驻跸多日;许多次,更是要一直驻跸到八月十三日皇帝的万寿庆贺礼完毕才起銮。
而今年,竟然是七月十四日到达避暑山庄,只在七月十五日停留一日,便在七月十六日早早儿就从避暑山庄起銮了。
皇帝如此着急,便也叫人不由得去猜测这背后的缘故。
一般而言,皇帝能如此,不是因为战事,就是因为宫中有皇嗣即将降生。可是此时江山抵定,并无战事叫皇帝劳心;而皇嗣之事,宫中便唯有令贵妃一人遇喜了。
想到此,舒妃、颖妃、豫嫔、容嫔等人自然都乐见其成,却叫皇后那拉氏满怀郁卒了去。
除了那拉氏之外,还有一人心下沉重,那便是皇五子永琪。
永琪从此事中更看出皇阿玛对令贵妃的在乎去……且已是过了这么多年,已经不是令贵妃第一个孩子,皇阿玛依旧还是在意如此去。
而他呢,母妃和嫡福晋都刚刚公开得罪过令贵妃去……
如今令贵妃已在贵妃之位,在后宫里唯在皇后一人之下。而他的额娘呢,虽然也在妃位,却是在乾隆十年封妃之后,已经十七年了,再没挪动半分去。
甚至,九年前他母妃的四十岁千秋、第一次整寿时,皇阿玛却仿佛给忘了似的,没有任何半点格外的恩赏去。
这便叫他的地位越发的微妙和尴尬起来——如今所有皇子里,他母妃的位分最低。若说子以母贵,他便成了所有皇子里,身份最低的一个。
而此时一众皇子里,承继大位呼声最高的,自然是嫡子永。他若要与嫡子拉近距离去,便不能指望母妃,反倒应该有些指望令贵妃去了。
终究若以位分,唯一能与皇后抗衡的,唯有贵妃;且贵妃自己的儿子尚且年幼,尚未种痘啊。
他这么宠爱英媛,除了看重索绰罗家的前景之外,又何尝不是向令贵妃示好呢?故此这些年他本人对令贵妃是敬重有加,小心尊奉……甚至,不惜曲意讨好。
可惜,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却叫他自己的母妃和嫡福晋,联袂给断送了。
他一个成年皇子,便还是居住在宫里,可却只能白日在上书房,夜晚回兆祥所,这些都远离内廷之外……待得他得了内廷里的消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恼,他怨,可那两个叫他上火的人,一个是他的生身母妃,一个是他的嫡福晋啊。
他又还能,怎样呢?
偏就又在七月底,已在陕西巡抚任上的他岳父鄂弼,又向皇帝上了一道奏本。
奏本中谈及各省督抚藩臬,设有养廉银子,是为这些官员养赡家口所用。鄂弼认为,既然有这项养廉银子,那朝廷就不用再给予各官家属“随粮”了。
皇帝准其所奏,下旨“各省督抚藩臬衙门,凡有额设家口亲随马匹饷乾等款,概行裁汰。所裁饷乾银两,拨充兵饷。”
鄂弼此举便不啻硬生生从各省督抚藩臬四位大员的口中,夺下一份儿钱粮来!鄂弼这便得罪了这天下各省官职最大的四人去,倒叫所有封疆大吏都视他为公敌去!
永琪得了这个消息,懊恼得蹲地捂住额头。
他若想谋求储君之位,如何能没有前朝大臣们的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