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这样众人皆蛮不讲理的情况下,华玉菀倒是不好再来冰台院了,不然来了也是看人白眼,让她这样含着金汤匙出世的高贵小姐怎么能受得了。
自从华玉菁过世了之后,齐念也曾在私底下查探过许多,但因着线索实在是太少了,让人摸不清头绪,是而她虽知道或许与华玉菀有关,却总是找不到更加确切的证据。
是而她只能先将那事搁下,但对华玉菀起了疑心之后,她便只觉华玉菀所做一切都别有用心,若不是心怀不轨,便是有所图谋。
若是闲时齐念倒是还能与她玩玩姐妹情深的戏码,但此时当真是焦头烂额麻烦的事儿接踵而来,她即便是再沉得住气,也该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天阴城而来的信报还有待斟酌,这边柔儿却是气息奄奄,整个人早已瘦得只剩皮包骨了,面色也蜡黄蜡黄的,整个人躺在柔软的褥子里,瘦弱的却仿佛里边没有人似的。
齐念一手将窝在她身边的开心提了起来,递给了站在她身后的姣梨,这才微蹙了双眉坐在床边,为柔儿诊脉。
开心当真是个十分乖觉的小孩,他在冰台院住了才不过数十日而已,平日里虽总是能见到齐念,但齐念素来便很是清冷,也不怎么与他亲近,却让他摸索着竟将她的脾性都熟知了。
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姐姐虽然令他心生亲近之意,但若是此时吵闹的话,说不定他便要被扔进房间里关禁闭了。
于是这个小小的孩童便紧紧的攀附着姣梨的衣襟,费力的伸长了脖子往前看去,小嘴却抿得紧紧的,连一丝声音都不曾发出。
显然这次的诊脉依旧毫无所获,柔儿没有任何病症,但她却好似一只原本盛满了水的木桶,此时却在桶底破了个小洞,她的生命力便随着那个洞渐而流逝,无需多少时日,她便要衰竭而死了。
相府中什么好东西没有,齐念也曾请华章送来了许多名贵的人参灵芝,将这些东西配了补品熬成药汤喂给柔儿服下,即便是她真有什么要命的病症在身,服食了这样精贵的汤水也会能拖上一段时日,而不是似如今这般,竟一点儿效果也不见。
齐念那双秀婉的娥眉不由愈皱愈紧,全然无法释怀了。
这当真是她行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一个病人如此束手无策,竟连半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的死去。
虽然她现在还有那一口气在,神智也尚有清醒的时候,但若是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没命那只是迟早的事儿。
实在是无法,齐念只好向照顾她的小丫头吩咐道:“还照之前的方子熬了补品给她吃,若是再有什么不好,就立马来告诉我。”
小丫头们忙点了头应了声。
柔儿早在三五天前便水米不曾入口了,若是强行灌入她的口中,下场也势必是要吐出来的,所以这参汤若是停了,可真是要立马断了她的性命。
齐念虽然不知她这究竟是为何如此,但几乎可以确定一点,她在天阴城到长乐城的这段遥遥路程里绝对遭受了很多的苦楚。自打齐府勾结衙门将她们所有人赶出庄院时便已然是个开始,后面那一连串的苦难,有衣食不保之忧,失去齐南之责,骤然所见全家都被灭门的恐惧,再加上这千里迢迢的奔逃,早已让她这弱女子到了强弩之末,不论是身体还是心智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而这股压力就在见到齐念,向她诉说了这前因后果之后,便彻底的松懈了下来。
可以这么说,之前柔儿能那般坚强的撑过了千辛万苦,如今卸下了肩上的重负,却是连她要继续活下去的力气也随之消散了。
强弩之末的结局,势必便是弓折弦断,焉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