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的看着在闪烁跳跃的灯光之下齐念那张忽明忽暗的面容,忽得只觉眼前这个心机深沉却深藏不露的女孩子,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子的身影便重叠起来了。
这真是她的女儿,是他与她留在这世间唯一的孩子。
华章的心里忽得涌现出一股奇异的感觉,有些久违的激动,还有莫名的欢喜直涌上心头,恍然若狂。
他从来都不曾有过这种异样的感觉,在他的心中与任何人打交道都只是为了利益而已,不仅是在官场上如此,即便是自己的府中,仍是如此。
年轻时处涉朝堂根基不稳,他考虑再三才择了荣国公府的大小姐风风光光的迎娶为妻,在当时也算是羡煞旁人,一时之间在这长乐城中风头无两。
只是这风光背后的苦楚,便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了。
有了这个开头,再往后便是无比的顺其自然了,娶妻纳妾只是为了仕途顺畅,生儿育女也自是别有他图了。
他似乎是忘了,其实人与人在一起也可以是不为了利益,而只是因为真心。
直到后来,他在风华正茂春风得意之时,遇见了彼时冰清玉洁不染纤尘犹如九重天上落下的谪仙一般虽不倾国倾城却令人一见倾心的秦墨仙。
他视她为挚爱珍宝怜惜不已,她则仰慕他的丰神俊朗才学横溢,当真是琴瑟和鸣一往情深,也是他此生最为欢欣喜悦的时光。
只是后来他的正妻,那个心胸狭窄令他十分厌恶的妒妇,不仅三番五次的陷害他所挚爱的女子,且还趁着他伴随皇帝微服出巡的那段时日,便将已然怀胎数月的秦墨仙设计给赶了出去,自此之后杳无音讯,他的人生也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仿佛就是从那时起,他方才具备了身为君王身侧屹立不倒的权臣的资格,冷酷无情,心机暗藏,虚伪权诈,笑里藏刀。
曾在盛怒之下他也想过要杀了那贱妇以此泄愤,但终究是为权势所累,恢复了理智之后还是得顾忌她母家荣国公府的赫赫门楣,实在是不能轻易让她去死。
只是很快他便找到了既能为自己心爱之人报仇的好方法,既能让那贱妇处境艰难夙愿难偿,叫她活得生不如死,又能不动声色毫无声息,当真是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毕竟那华夫人自幼便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女子,于身体上自是不会有半分毛病。而华章亦是生儿育女毫无干系,但那她又怎会伴随在他身边数十年,竟连一子半女都不曾有过呢?
这便是华章的狠毒之处了,不过是暗中使了些小手段,便足以毁了一个热切的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儿的妇人一生。
当然了,那华夫人亦是自作自受,也怨不得就连她的枕边人,都容不下她。
起初那些年华章也曾遣人天南地北的去寻找秦墨仙,但这时光一年年的流逝着转瞬而去,光阴去的愈久,能在那茫茫人海中找到那样一个身怀有孕的弱女子的可能性,便愈是渺茫。
是而就在华夫人向他提出,说在那偏远边境的天阴城中找到了曾经六姨娘的孩子时,他的心中是十分的漠然,丝毫都不会相信的。
曾经苦苦找寻了那么多年已然耗尽了他的希望与期盼,在他的心中,早已认定了她与孩儿已然不在人世了。
也正因着这个认知一直盘旋在脑海中,是而就算在初次遥遥见到齐念的长相与故人颇有几分神似,却是再也不能在他心中那一潭死水之中激起半点涟漪了。
顶多他也只会在心中冷笑一番,华夫人当真是为了找人冒充墨仙的女儿也算是花费了些心思了,竟还找到了与她颇有些相似的假货来顶包。
只是现下这滴血验亲已然证实了他们之间的父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