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也不迟疑,想到深山老林没有半个人影,索性扯掉身上破烂衣裳,将符咒笔搁在一旁,赤身露体便将那剔透露珠全身上下抹了个遍。
不抹还好,露珠一触碰周身伤口,竟发出兹啦响声。云菓全身上下全是血痂,没一寸完整,这莹白露水涂在上面登时火辣辣酥麻麻,一会儿像火焰炙烤,一会儿又如千万只蚂蚁噬咬,少年难受得全身滚滚冒汗,倒在地上失声狂喊摸爬滚打,如此过了良久,浑身难受丝毫不见消停,侵蚀折磨着少年每一寸神经。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撑不住了,云菓挣扎哭喊半盏茶功夫,竟失去知觉,昏昏沉沉就地睡死过去。
待少年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深林里昏昏暗暗一片,萧索异常。云菓缓缓爬将起来,伸手摸了摸全身上下,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长舒一口气,双腿也情不自禁躬起。少年吃了一惊,这两条腿受伤严重,之前仅仅能借力蹬踏,没想到此时此刻使唤起来竟不费气力,当下哈哈笑道:“蛤蟆兄,你这宝贝用起来虽然难受,不过效果却没话说!”话音刚落便要起身,却才堪堪站起来,又狠狠摔倒在地,绷开几道血痂疼得他龇牙咧嘴。云菓暗自忖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来还得几****才能站立行走。”他看了看身边不远处的大虫尸体,肚子里玉虚蛤蟆也整好叫唤起来,少年苦笑应声,四下寻了些干枯木柴升起篝火,又磨尖了一块石头处理虎肉,架在火堆上慢慢炙烤,不多时便肉香四溢了。
少年咕噜咽了一口口水,许久不曾闻到这般香味,腹中早已饥渴难耐,却又害怕一口吃下去一命呜呼,心中纠结万分,迟迟下不去口。这时玉虚蛤蟆“牿哇”大叫,云菓被它震得胸闷气短,僵持半晌终于拗不过肚子里霸道独行的蛤蟆,张开嘴便吞了一块虎肉。
入口汁香满溢、甘甜爽滑,又带了几分草木的烟熏气息,一时整个人仿佛身处极乐,这几日遇见的苦难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般狼吞虎咽,云菓生生吃了一整条腿方才有了饱意,当然其中大半都是被玉虚蛤蟆吞下。云菓后知后觉,发现不似有中毒的模样,当下哈哈大笑、一脸满足,拍拍肚子平躺下来,感叹道:“蛤蟆兄,你在爷爷肚子里翻江倒海不说,爷爷还得天天帮你找吃的。上辈子是承你多大的情,这一世要我当牛做马来偿还?”
玉虚蛤蟆酒足饭饱,懒得搭理他,云菓自讨没趣,撇了撇嘴。夜风吹起,虽然刚吃过东西不觉得寒冷,但云菓全身上下没有半缕衣裳,想来夜凉如水,很是难受。当下左思右想,最后目光落到老虎身上。
他缓缓点头,捡了打磨锋利的石头便往大虫靠去,口中轻声道:“大虫兄弟,这回是你有意害我性命在先,云菓杀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天气寒冷,取你一身虎皮,希望你在天有灵,千万别和我计较。”当下行了几礼,拿起石块便剖起来。他伤势颇重,精神体力都跟不上,忙了小半宿方才将整块虎皮弄下来,整个人累瘫在地,手上满是血泡,虽然倦意沉沉,但十指手掌火辣辣一片,直教他难以入眠。
少年裹着血腥十足的虎皮,脑子愈发沉重,篝火跳跃照在他脸上,少年想着这段日子在听风院的安逸时光,不知不觉终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