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愣在当场。电光石火之间众人只看见一条肉色光带钻到沈澜身体当中。转头再看吴钩头颅,霎时间堙灭成粉找不出半点人形。
“发、发生什么了?…?”
“刚才那道光…难道是...元婴?”
“胡说八道!吴钩长老乃是我剑宗长老洪荒柱石,休要出言诽谤!”
秦炀手臂一挥示意身边的剑鼎弟子住口,他缓缓走到沈澜面前道:“沈师兄,沈师兄?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沈澜身上,但青年双眸紧闭一声不吭,原本已经所剩无几的灵气紊乱散发出来,情况似乎极为不妙。
在场众人虽然知道夺舍大法,却从未亲眼见过,只知道这是道行高深之人迫不得已才会使用的招数。正所谓天地不仁,万物皆为刍狗。夺舍他人那便等于害了一条性命,邪魔妖道做出这等事情倒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换成正道高层,在没有经过对方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夺舍,那么与伤天害理的魔教歹人又有什么区别?
据说数百年前须芥寺一位玄天大能与邪魔激战,虽然取得胜利,但自己也是重伤垂危命不久矣。他的小弟子以死相逼请求师尊夺舍,老和尚怀着满腔罪恶感占据弟子肉身,总算成功活了下来。
新的肉身道行虽远不及从前,但天下八极的法则感悟依旧。只要勤加修炼,天道酬勤,恢复到从前的水平也不过是几十年的功夫。
自那以后,老和尚将小弟子生前宏愿一一实现,日行百善抚危助困,不仅道行佛法日益精深早已超过从前,更传道说法普渡红尘,赢得洪荒盛誉名垂青史。
后人谥号“阿难渡惑坛释尊”。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直到他圆寂之前,依然对当年夺舍之事耿耿于怀。六道众生,红尘芸芸,就算是弟子主动献身,却依然洗不掉他一身罪孽。于是名满天下的佛门大能隐于世间,在荒古山林残垣破刹冥想七七四十九日坐化,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将佛门慈悲惠及倥偬苍生。
只是沈澜的样子,却与书中记载颇有些不同,似乎竟有两道意念正在他体内剧烈挣扎。
秦炀面色一沉,“难不成长老真的做出强行夺舍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
安璃观察了半晌,喃喃自语道:“怪了,以这两人的道行感悟意念力差距,怎么却似乎竟陷入了僵局?”
她当空飞来,一双羊脂柔荑轻轻按在沈澜背后,眼睛里一丝惊愕闪现。
不知道为什么,纵然吴钩的元婴意念强大无比,却不论如何都不能将青年脑海里最后一丝意念抹除。这意念存在于沈澜泥丸宫与天目穴之间,固若金汤百阵不殆,任凭汹涌如海啸的元婴意念侵蚀撞击,它就是纹丝不动,仿佛亘古山脉横亘绵延。试问区区虎狼之力,如何能凿穿太古蛮丘?
不仅如此,更让安璃眼皮狂跳的情况发生了。原本嚣张疯狂的元婴忽然像见了鬼一样嗷嗷狂叫,便要往青年体外逃窜。忽然沈澜躯干所有骨头分成纤毫小骨拦住一切元婴可能逃跑的去路。吴钩又惊又怒,原本打算撕开这具肉身,却发现不论如何都破不开面前碎骨。他心头一凉,只觉得四周寒冷无比,仿佛身处极地深海的监狱囚牢。
紧接着,一个隐晦笑声钻进吴钩脑海,他背脊一寒心头发麻,定睛看去,只见原本沈澜泥丸天目间如何都吞不掉的一团广点居然如飞鸟翱翔,开始四面八方极速游走。
“这、这是什么?!怎么会这么快?!”吴钩咆哮怒吼,这诡异且蕴含沈澜意念力的光点居然以吞没天光忽略虚空、既无法捉摸又精妙绝伦的方式开始疯狂游动。一丝恐惧感在吴钩心头生出来,下一刻,预感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