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的疤痕,歪歪斜斜的鼻梁,一只白如亮瓷的眼睛,裂到脸颊的嘴唇……
怪不得这条路车流量那么少吧,怪不得会被派到这条车流很小的路值班了!
顾西村坐在那台jeep的越野车里,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流下。他解开了衬衣的第二颗扣子。他的红色小西装早就扔在了后排,白色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他失去了苏杭的踪迹。那辆阿尔法·罗密欧的跑车,带走了苏杭,然后迅速摆脱了他的追踪。他一直觉得自己像是个放风筝的人,操纵着风筝的线。他自信,因为他足够出色,可以控制自己的风筝。他也相信,他想让风筝飞起来,就可以让它飞起来,想让风筝落下,它就一定会落下来。——他有这个能力。可是,才不过短短的几天,风筝就断了线,他手里攥着着风筝的线团,茫然无措。
“苏宁,搜蚕宝宝的手机定位。”车载卫星电话,接通的是苏宁,他沉着的声音,下着命令。
“蚕宝宝”是代号,他给苏杭的代号。是的,他喜欢蚕宝宝。
苏杭的手机是他亲自装的信号源,那是专属于他的信号追踪装置,有专门的一套设备在后台不停地运转,收集他每天出行的数据。只要那套设备还在,苏杭就不会丢,因为信号源不是芯片之类可以拆除的东西,而是类似于病毒式的虚拟植入物。
西村相信家族的研发团队。这些疯子经常把某一国的国防部网站搞到瘫痪,当作闲来无事喝咖啡时的练手。他们连恐怖分子头目的藏身地都能搞到,何况追踪一个人。用那个戴着眼镜,一脸思想者面容的研发部头头的话说,如果,不是子弹误伤了研发部某位教授在中亚旅游的远房侄子,本拉登起码可以再嚣张几年。对他们来说,破译到全世界的核武库把那些不可计数的弹头发射到天上,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不过考虑到自己亲人朋友的生命,他们才没有尝试,虽然他们随时可以为科学献身……研发部头头那张看起来酷酷的脸,西村现在还能记得,当时他恨不得,一拳揍过去!
三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
三十分钟过去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家族本部被袭击了吗?苏宁你正穿着职业筒裙,蹬着细高跟,端着冲锋枪拼命吗?你不是一向被看做温柔可人又听话的模范职业女性吗?提枪上阵似乎不该是你这文静小女人的style吧!尽管家族奇葩遍地走,二货时时有,你好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啊!
顾西村还是忍不住又一次拨通了那个电话。
“查不到。”知道是顾西村打来的,没等他开口,苏宁已经回答了,“跟踪不到信号了!”
顾西村呆住了。
“喂,发生了什么,喂,你说话啊!”电话那头是苏宁急切的声音,“你说话啊!喂……”
顾西村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苏宁都不可能听见了。
他打开了雨刮,车窗上留下一道道被刮过的粘稠的红色印痕。
红色的天空,红色的街道,红色的积水,红色的草木……一切都变成了红色,血一样的红色。
他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黑色的越野车如离弦之箭,向前奔去,溅起的水花比车身还要高。
“来吧!搞什么腥风血雨,你算个屁!”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滑向腰间。
他掏出来三枚制钱,造型古朴,正面的文字依稀可以辨认出朝代。制钱被他用力扔出,碰到车前玻璃反弹回来,像是落在了软软的棉花上,轻轻弹回,以一个优雅的弧度向后排飞去。没有打在他的脸上,当然不会打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