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局,全都归附到了理学门下……其实凡事只要多问几个为什么,就一目了然了,假如满朝都是君子,所有官吏都十分清廉,圣贤之道,大同世界,姑且不论行不行得通,一个基本的常识,想要不受欺负,就要练兵强军,要打仗,要兵器,要粮草,要战马……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不会因为是君子当政,还是小人柄国,而发生任何改变。
一个赤手空拳的君子,显然打不过拿着菜刀的小人。
这样的例子还很多,比如明末的时候,辽东连战连败,东林党和阉党杀得不亦乐乎,东林的君子们信誓旦旦,觉得他们上台了,便弊绝风清,天下大治……可结果呢,他们上台,打仗一样要钱,要粮食,要兵器,拿不出来就要打败仗,而且败得比阉党还惨!
可诡异的是东林掌权的失败并没有打醒任何人,反而掀起更大的内斗,党争倾轧,哪怕亡国了还绵延不止,一刻不停……
人类总是在重复错误,王宁安的历史知识告诉他,虽然道理谁都能说的清楚,但是身在局中,有时候哪怕错了,也要一条道跑到黑……
西夏和辽国一样,面对繁花似锦,高度文明的大宋,都是有着强烈的自卑,他们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武力。
可是当武力也打不过大宋的事情,整个国家的根基就会崩溃,在这一点上,狭小的西夏,比起辽国还要脆弱许多倍!
铁鹞子被全歼,一记重拳,打断了西夏的脊梁骨!
李谅祚如果承认失败,顷刻之间,他的统治基础就崩解了,内部西夏贵胄会起来反对他,还有更多的部族会和大宋暗通款曲,勾勾搭搭,避免天兵杀来,玉石俱焚,作为一个聪明人,一定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王宁安把狄青,王宁泽,折克柔,种诂几个人叫过来。
大家伙进行了一场沙盘推演,和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不同,这种推演敌人内部势力消长,心态变化,措施调整的推演,显然更加高级。
王宁泽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诀窍。
“李谅祚短时间之内,肯定找不到对付我们的办法,也没有胆魄和大宋决战,一血耻辱……所以为了安抚内部的势力,他一定要拿李清,拿汉人官吏下手,杀得越狠,越能维护权威,笼络人心!”
狄青抓着胡须,眯着眼睛一笑,“自从党项在西北兴起,他们就和汉人杂居,农耕,经商,打铁,制器……这些都是汉人交给他们的,李元昊称帝之后,也用了不少汉人帮他设计官职,统治国家。如果把汉人从西夏抽出来,这个国家就不复存在,变成了一堆野蛮的部族,光是他们的内斗,就能把自己弄死!”
“高!”
王宁泽兴奋地竖起大拇指,“狄相公说得太好了,李谅祚现在举起屠刀,应该是不得已而为之……而我们呢,就是要逼着他,杀更多的人,让西夏的汉人和党项贵胄彻底离心离德,把他们从一个国家,变成一堆部族组成的强盗集团……然后再分化瓦解,一个个吃掉,彻底消灭西夏,收复河套!”
王宁泽说完,兴奋地一锤桌子,脸涨得红扑扑的,眼睛里都是光。
从头到尾,王宁安都是含着笑容,倾听着大家的分析,十分满意。
一个优秀的将领不光要学会战场杀敌,更要懂得运用各种手段,全方位打击敌人,只会猛冲猛撞,那都是匹夫之勇!
“狄相公,你们除了要给西夏巨大的压力,促使他们斗得更凶之外,还要散布流言,鼓动党项的贵胄杀人,逼着李谅祚也去杀人……”王宁安敲着桌子,叹口气,“我们这么做,西夏境内的汉人肯定会受到涂炭,但是也没有办法……谁让他们卷入其中,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