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跑出去寻找阿贵叔的陈四,就算小雨知道陈四也不是活人,可她还是担心,陈四是不是现在也已经死了大蛇的腹中?
直到大蛇的尸身越来越近,小雨也看见了扛着大蛇的陈四,她的脸上在失去父亲这种悲伤的时刻,总算多出了一些阳光,心头也生出了一些希望,说不定陈四神通广大,就连阿贵叔也被救了回来了呢。她对着又是惊惧又是悲伤的母亲和弟弟说道:“妈,弟,你们快看,那是周四哥哥,他杀了大蛇回来了!”
“周四?”
“周四哥哥?”
阿贵嫂和土娃眯起眼睛仔细看向那条让他们为之恐惧的大蛇,这才发现,原来在大蛇身体向上凸起的下面,是陈四扛在那里移动。只是,阿贵叔的身影,他们却是怎么都找不到。
阿贵嫂跟土娃并没有想到为什么陈四一个“普通人”能够扛着这么巨大的一条蛇移动,他们满心满脑的都在犹豫该不该上去问陈四阿贵叔怎么样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总是害怕幻灭。
于是小雨一家三人就这么傻傻的站在村口,等着远处的陈四来到他们的面前。或许到了那时候,他们也就有勇气开口去问陈四了。
“阿贵嫂,小雨,土娃,我回来了。”
陈四走到村口,将肩上的大蛇尸体一把放下,大蛇尸身砸在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似乎带着整个村子都颤动了一下。村子里面的一些人家有村民把头从窗户之中探出来,察看村口的情况,眼角扫到了一条大蛇,便赶紧又把头缩了回去,心里暗道:别找上我,千万别找上我,吃别人,去吃别人吧,求求你……
就算是在之前一直与世无争,和谐安详的世外桃源之中,在遇到妖怪来吃人,吃我?还是吃别人?的这个选择题的时候,人性的阴暗面也开始暴露了出来,他们就算是在嘴上没说,可很多人心里面还是不停的在祈祷,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并不是说所有的人性都是黑暗的,舍己为人的人总是有的。这只是出于自我保护的一种意识,不是人人都是唐三藏,不是人人都有所谓那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如果可以选择,大多数人在危急情况下,只要共同遇险的不是自己是至亲至爱之人,他们总会希望由其他人来代替自己去受到伤害。
陈四放下大蛇的尸体之后,把那包包着阿贵叔尸骨的衣服递给了眼前欲言又止的阿贵嫂,他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阿贵嫂对陈四递过来的东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
“这是什么?”
在接过陈四递过来的东西之前,阿贵嫂开口先问了一句。她的心里面有预感,这包被衣服包着的东西,恐怕就是……
“阿贵叔的尸骨,好好安葬了吧。”
陈四闭上也眼睛,没有看阿贵嫂听到这句话之后的表情,他心里面也对自己有着责怪,如果今天自己跟着阿贵叔去田地里面干活的话,恐怕现在就不是这样一番景象了。这条大蛇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可对于像阿贵叔这种普通人来说,大蛇的狩猎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
听到从陈四口中说出来的几个字,阿贵嫂眼神中的最后一丝光芒也开始涣散,接过陈四递过来的阿贵叔的尸骨,面无表情。她并没有流泪,脸上的表情也由之前的哀伤、担忧、恐惧变成了漠然,毫无生机。阿贵嫂的心死了,哀莫大于心死。
抱着阿贵叔的尸骨,阿贵嫂连身边站着的儿女都没有理会,就独自往村中走去,就连陈四身边的大蛇尸体都没有看上一眼。土娃两只小手紧紧的抓在阿贵嫂的衣襟,也跟着她走远。
唯有小雨一人留在这边,仔细看了看陈四身上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势,关切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