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澄的铁匠铺修在城南门外一里的位置;此处临近南河支流,不仅宽阔幽静,更利于日常取水。况且铺子里除了打铁的火炉还修得有炼铁的高炉,自然不能修在城内。所以铺子门前一条进城大路,路对面便是郁郁葱葱的山林。
此刻冯恩便行走在这山林之间,那根指灵的铁针正悬浮在他伸出的右手掌上、沾有血迹的一端直指前方;前几天刚下过雨,土地仍然湿润,地上浅浅的脚印也正是朝着针指向的方向延伸。
“她逃进这山里是要作甚……可别又是寻死。”
想到这冯恩不禁加快脚步,而地上脚印的朝向也让他表情越发凝重;他在这里打了五年的柴,对这片山地可以说是了若指掌,所以他知道如果少女走在前方,那最终等待她的将会是一片悬崖。
“又是光脚,她要是真跳下去了我也分不出来啊。”
而且问题不只这个:天色将晚,山林崎岖;继续留在这的话别说那个丫鬟,就连冯恩自己都可能陷入危险。
眼见脚印断在土地与石地的交界,冯恩看了眼手里悬浮的铁针仍然指着和之前相同的方向,还是决定继续向前——既然指针还飘着那就还有目标,也就是说那姑娘还没死。
当然,这个推断得建立在王澄告诉他的使用方法完全正确的基础上,他也只是照着老人说的用针刺出血滴上去,就看到这铁针自己慢悠悠地在手上飘起,稳稳指着一个方向。至于那个方向到底有什么,冯恩自己实际上也没底。
但不论如何他一直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慢下速度;远处发红的夕阳将要落山,他也跑得胸口发烫、仿佛有股火卡在喉咙里。可这时铁针突然有了变化:它上面的血迹猛烈发光,竟在针尖聚集成一粒红珠、随即开始震动。
这是靠近目标?还是目标危险?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冯恩都知道自己必须跑得更快。所以在他憋着胸肺的痛感在石地上冲刺几十步之后,终于听见有急促而轻微的呼吸声传进耳里、恰好来自铁针所指的方向。
停步看向铁针指向的位于石地边缘的树林,冯恩又注意到血珠的震动越发剧烈;耳中的声音渐渐变小,他当即放轻脚步走向声源,在不跟丢的前提下尽可能地靠近——
噼啪。
不小心踩断枯枝的他顿时愣住,却听那呼吸声并没有立即远去反而平缓下来;而后伴着这呼吸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树后:是那名少女。
“为什么找我。”她低声开口,“既然你只是那铁匠铺里的学徒,为何紧追着我不放?”
冯恩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为什么逃?我救了你,你倒觉得我要抓你?”
“你拿着那个人的针,我不相信你。”少女盯着冯恩。
听见这话,冯恩突然把针用力扔向少女;看着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她,他摇了摇头。
“现在你可以拿着它逃了,如此我就找不到你。但是——不要轻生。”
说着冯恩伸手指向旁边,一边比划一边继续说道:
“往右直走一百步,你就可以看见一条石板路,顺着它走就能下山。山下面有条小道,道上有路牌,要去哪自己看。总之,你要走就走,但别自杀,不然就等于我之前白救了你、现在也白跑一趟。”
说完这些话注意到她复杂的神情,冯恩只是笑着耸了耸肩便转身离开、走向他所说的那条石板路:他现在也得下山,然后设法前往应天。
“但铺子估计是不能回了、身上又没钱,怎么去都还是个问题……得,先走再说。”
想到这他放慢脚步摸了摸口袋,掏出带扣、又掏出那块透明的石头看了一眼——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