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顶着早晨就已经开始热的不行的太阳,匆匆来到衙门旁边的一户人家门口,这家主人就是县老爷的小舅子,姓周,叫周徕,是个鳏夫,也没有儿女,三十多岁的年纪,几年来一直追着陈嬷嬷跑,给县夫人急的不行。也不敢管,这周徕是老来子,老周家一根独苗,县夫人也有五十多岁了,简直把弟弟当成儿子养。
周徕很有股子楞乎劲儿,县夫人要是狠管他,他就嚷嚷要撂挑子出家去了。前几天听说韩顾氏去了,陈嬷嬷是韩家的小丫头的奶娘,前两年都是因为主子身子不好,婉拒了弟弟的求亲,现在这情况难道要带着主家小姐一起娶么。
这都叫什么事儿哟,县夫人独自在家又愁白了好些个头发不提,这厢韩晴知道找周徕帮着办销奴籍这事是最省力的。于是指挥着莲花去敲门。
门房睡眼惺忪的开了门,诧异了一下,听明是陈嬷嬷主家的人来,知道不敢怠慢,忙请了人进来,又让家里小子去禀明老爷。
周徕听了韩晴来意,自是义不容辞,立时也不等衙门开没开门,从县衙角门进去,找了姐夫来赶紧给办事。
周徕等着姐夫派人去办事的功夫,兀自想着心事,也不知陈嬷嬷身体好转没有,何时才能如愿娶进门儿。这韩家小姐小小年纪就能做主放这些家人身契,不知道能不能求她做主将陈嬷嬷嫁给我。
再说县太爷这边儿,吩咐了师爷给令人办了手续,这头儿又折回了内宅,找夫人去了。县太爷叫何尤,四十三岁才中了进士,因着书香门第家里小有恒产,求了任礼部侍郎的姐夫好歹补了个京郊的县令来做,如今在任已经8年了。
何尤与夫人两家通家之好,青梅竹马的长大,自己读书科举考了好些年,亏得夫人里里外外张罗才使得自己无后顾之忧,两个儿子如今都不在身边,也是一心举业在京城家里读书,女儿也早都嫁人了。平时两口子就把小舅子领在身边当儿子养,倒也挺得趣儿。
别人不知道,何尤是知道韩顾氏是谁家的外室的,当年那位爷帮着韩顾氏落户大安县,还是他上任没多久给办的呢。不过近几年没见那位爷来过,想来是撒开手不打算管了。
这些年韩顾氏一个女人领着孩子能在大安县安安稳稳的住下,也是何尤暗中照拂的结果了。何尤想着再怎样,韩家小姑娘也是韩家的血脉,如何也不能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出了差错。
想到这儿就跟夫人周氏商量,“弟弟刚才来帮着韩家遣散奴仆,销奴籍。韩家如今就剩下一个小姑娘并奶娘和两个大丫鬟了。弟弟又是一心娶陈氏,你看是不是接了韩家姑娘来家里养着算了?”
周氏皱着眉头,自己弟弟不好说道,对陈氏一万个不满意,一个弃妇,还是个奴仆奶娘,据说从小跟的女主子又是扬州瘦马,从根子里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儿。勾的弟弟要死要活的,如今还带着拖油瓶。哎呦呦,头疼的狠。
何尤看到夫人脸色不愉,也不敢再提,只打着哈哈说“且再看看,再看看。”
这边周徕告诉韩晴事情办妥了,把几家的良民户牒给了莲花,又说要送韩晴回家,顺便探望陈嬷嬷。韩晴点头同意了,也是有心撮合他和陈嬷嬷好。
周徕抱着韩晴散了众人,往韩家走,心里美得不行,这韩姑娘糖一样甜甜的小玉人儿,可是陈嬷嬷奶大的,就跟他自己的孩子没两样,说不得以后就是自家的孩子了。娶一个媳妇儿白给的小仙女儿做女儿,这可不是十全十美了?合着这位心里早就当陈嬷嬷是自己媳妇了。
转过街再走几步,几人就瞧见韩家墙角那躺着个汉子,一身风尘仆仆的衣服,没一处干净地方,又不像是要饭花子的打扮,脸色灰白却还算干净,只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瞅着就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