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可不成啊。中儿的束修钱即便多,咱们大家想想办法,总还是能凑上的吧。可要是一但把田卖了,那这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啦!”林士通深锁眉头,苦劝起母亲王氏。
“凑?怎么凑啊?这些年给你爹看病,花光了家底儿。这些年,咱们是一年一年过得紧紧巴巴的,根本就存不下一文钱。你叫娘上哪儿凑去呀?”王老太太说着眼圈儿都要红了。
王氏这可不是装的,是说起来真的心酸哪。什么叫穷酸秀才,她是深有感触的。
一见母亲伤了心,林士通心疼不已,急忙宽慰道:“娘,这些年您和爹唯一的心愿,就是咱们林家能有人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中儿是儿的亲侄子,他蒙学的事,儿子一定会上心的。这钱……,儿尽快想法子就是了。”
“他大伯,我们也知道你对中儿和复声是一样的疼,可是,这钱……,可不是光想就能想得出来的呀。”许氏眼珠微微转动,狡黠地瞟一眼旁边闷声不语的杨氏,道:“要不,让大嫂……,能不能跟娘家借点儿呀?”
闹了半天,卖地只是引子,想逼我娘跟有钱的娘家借呀。难怪老太太刚才提到卖地的时候,表情痛苦之极,原来,根本就没想卖地。
林复声用十分赞赏的眼光扫视王氏,许氏还有林士修三人,心中暗坚大指,高人呐!
闻言,杨氏一怔,一双秀眉微微蹙起,轻咬着下唇,想起当年与父母决裂,杨氏内心戚戚然。
见杨氏不出声,王氏也跟着说道:“是啊,老大家的,现在咱们林家有困难。你与亲家多少年都没有来往啦,他们或许也十分想念你的。要不你就去看看他们也好。要能借上些钱,那可就是解了咱们家困啦!”
“这……”杨氏十分为难,当年一心一意要与林士通在一起,结果,被赶出了家门。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哪里还有转还的余地。若是叫她此时回娘家借钱,那无疑是又要给丈夫引来一顿羞辱。
“不行!想什么办法都行,就是不能让玉儿凭白地去受辱。”玉儿是杨氏的闺名小字,林士通很少忤逆王氏的意愿,可是这次,他却显得十分坚决。
“唉,这怎么能算是受辱呢?不过就是回趟娘家罢了……”王氏继续劝说。
“娘,孩儿什么事都可以依着您,但这件事,就不要再说啦!”林士通低头看了一眼儿子林复声,眼中浮现一丝愧疚,随即说道:“钱的事儿,要实在凑不齐的话,就先拿复声医嗓子的钱用吧。”
“士通——!”闻言,要用了这么多年给林复声看病的钱,给林得中蒙学,杨氏急得在丈夫身边轻呼。
林士通轻拍了杨氏的手背,目光中也微有泪光闪动,“别担心,我一定再想法子。”
哪里还有什么办法,要说攒这两贯钱,在一户只有一个人下地干活儿的家庭来说,那真是难如登天了。更何况,林家老二一家,啥活儿不干,还挑三捡四的。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
杨氏这些年就为给林复声治嗓子,连从娘家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值钱物件全都换了钱。她手里这点儿底子,可是她对儿子的最后一点儿希望。
可如今,看林家老小的意思,是要将她这最后的一线希望都带走了,杨氏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当即落下,饭也不吃了,哭着跑回了屋去。
王氏可没想到会有这一道,她本意只想让杨氏回娘家借钱,可这么看来,自己的长子林士通却是被逼的,要放弃了他亲生儿子的希望。同为林家子嗣,偏心至此,王老太太也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内疚难受。可话已出口,想收是收不回来了。
林复声见杨氏哭着跑了,心中愤然,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亲戚,这得亏我不是真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