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很讨厌别人得到亲情。”
枫晨说道:“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人。”
霄离笑笑,皱纹更深了,灰白色的眉毛一颤一颤,他想了想说道:“我从来不觉得可怜,除了血缘,他根本就不算是我的儿子,生他的是他的母亲,养他的是一只狐狸,与我何干,只是觉的他不愿意听从我的话,很让人觉的失望罢了。”
枫晨平静说道:“天下父母果然多无情。”
霄离微点头,似乎是有些赞同。
枫晨又道:“可是我还是一定要得到那株血印草。”
语气温淡,却有些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是对血印草的必得之意,也透露出一种哪怕父母无情自己要这么做的决心。
霄离有些微怔地看着枫晨,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可是随后他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道:“我倒想看看你如何从我的手里得到血印草,如今,你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三皇子罢了。”
枫晨道:“今天是我请你赴宴,你便应该知道这是鸿门宴。”
霄离依旧轻蔑地神色,嘲弄道:“对于弱者来说,鸿门宴不过是个笑话。”
枫晨手指轻扣桌面,忽轻笑道:“我知道星霄掌握了半个江湖,星霄的主人自然不惧我这三皇子的威胁。可是…我今天不打算用三皇子的身份和你谈,要知道,还有另一半的江湖不在你星霄手上。”
霄离神色略微有些变化,却听得枫晨接着道:“我不是来求你的,你若不答应,便是江湖一场血雨腥风。”
说话间,他的话语依旧平静,神情依旧淡漠。
……
……
拉车的黑马步子有些沉重,千落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俯仰宫城的门打开,迎面便吹来一阵囚星花,花瓣是细碎的米粒大小,开四片却连成一个整体,仔细看来真的像一颗星星。
细碎的囚星花从被风轻扬起的帘子里穿过,洋洋洒洒地铺了一车,撒了千落满头。
千落忽的就想到了灵昔说过的一道菜名,千沙浪尽。
那是最普通的玉米磨成细粉,在清油里过上一遍,摆在盘子的一边,另一侧是一种很奇怪的蔬菜,它的颜色很特别,是天空的青蓝色,层层叠叠如波浪。灵昔说那是蓝海花,反正也是各种珍贵的说辞。
菜的味道挺普通,可是千落记住了那个名字。
千沙浪尽。
正如仰望蓝天,囚星花在细碎飘落。
那是白日的星子,映在如海的天际。
仿佛,时光静止间,浪花便淘尽了千般年华。
深深的宫城总有一种似海的感觉,波澜壮阔、无尽寂冷,却仍有人穷尽一生渴望有一天能够走入其中。
雪心殿的雪竹随风飒飒,宁雪絮躺在病榻之上,厚厚的白色锦织衫裙挡不住料峭春寒…
红叶殿的繁梧树叶片争相向天空延展成繁簇的绿,陆绯叶端坐在殿堂中央,好像她坐了很久了,好像她一直便是这么坐着,日日复日日,年年又年年…
马车在俯仰间驶入宫城。
千落却轻笑,笑声在沉寂的海般深墙内显得有些突兀,却有着一抹生气。
若映着蓝空的千年雪原闯进一只泼皮的鸟叽叽喳喳在叫唤。
雪花轻轻地颤动,像是睡饱了后初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