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皇亲。
的确是没有道理。
又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那老妇人说了她的女儿有婚约。
“那婚约是怎么回事?”宁雪絮问道。
皇帝道:“还不知道,那老妇也不说,只道不能将女儿嫁给晨儿。”
宁雪絮平静地抬眸看着殿外飒飒的雪竹摇曳,道:“我想出去走走,顺便去见见那妇人。”
皇帝低头沉思,道:“太医说你吹不得风,若是想见她朕派人传个话就好。”
宁雪絮回过头,静静地看着皇帝,似乎是打量了又好一会儿。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渐渐泛起波澜,很是熟悉的又很奇怪遥远的波澜,然后便看见一抹笑意从她泛着病色的嘴角泛滥。
皇帝的心像是漏了一拍。
像是雪山之巅上的初见。
她看着他也是这般笑,言语道:“你说忘兮谷的雪为什么是暖的呢?”
他也带着笑意看她,傻乎乎回问道:“雪怎么会是暖的?”
她泼起雪向他,直撒地漫天萤碎的光。“因为忘兮谷有雪昙啊!”
他还是傻乎乎地望着她,萤碎的雪花落了他满头,也洒满了她披散落在雪地里的黑发,他问着:“那又是为什么?”
她笑吟吟道:“因为雪昙就是忘兮谷最美的雪,它在阳光里生长,不是暖的是什么?”
她的眸子里还倒影着雪花细碎的亮色。
于是那时的他懂了。
雪昙花就是忘兮谷温暖的雪。
而现在,她的眸子里又映上了一样的笑意。
除了再也没有散落的雪,再也不见雪山之巅盛放不败的雪昙。
她说道:“我想出去走走,只是想出去走走吧,或许是想看看蓝天,看看新月河,看看凋零的浸娥兰。”
她说的很安静,很认真。
“然后再去见见那妇人,只是顺便见见。”
她这般解释。
她想看看蓝天,想看看新月河。
新月河的源头是西岭的雪水。
忘兮谷便是由四座山谷围成,西岭的雪化作新月河,东岭的雪上绽放着漫天的雪昙,南岭上据说生长着一种小草,小草有两种颜色,绿色的细长叶子上有些像血花滴落的印迹,但是北岭什么都没有。
却又据说北岭上住着仙人。
其实哪有什么仙人,可是那样的山水养育出的儿女自是佳人。
她们不曾被世俗沾染过,她们过得就是像仙人一样的日子。
所以她们就是仙人。
那么说来,皇帝看着宁雪絮。
她是被他拖入世俗的仙人。
她便是谪仙?
走出了忘兮谷,她回不去了。
想看一眼蓝天,看一眼新月河,她是想家了吗?
宁雪絮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当然也不会回答他心里的疑惑,她只是看着雪竹笼罩着的半片天空。
她的确有些想家。
可是她确实是回不去了。
直到她死。
死在他乡的土壤上。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的魂魄应该会回去。
她这般想着,神色很是郑重。
就像千落想过一样。
囚星花下,也有囚不住的事物。
囚的是人,囚不住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