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小梅母亲的声音终于渐渐低沉,她抓着小梅肩头的双手,忽然一松,无力地垂下,脑袋往旁边一歪,就此不动了。
“娘?”小梅先是试探着轻轻喊了一声。
没有回音,也不会再有任何回音了。
小梅将母亲整个人的身子都紧紧搂入了怀里,头深深埋在母亲的胸前,良久良久,都不曾说话,也不曾动,只能看到她的背心在微微耸动着。
一旁的无名目睹这一幕,不由得抬起视线,望向了远方。
只见波光粼粼,水天一色的天际边,残阳如血。
多年前的夕阳下,曾经也有一个无助的少年,面对被屠戮的父母亲人,却是连靠近他们,伸手相拥也不能……
无名脸部的肌肉突然震颤了下,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就算那些死去的亲人魂魄真的已然往生,唯一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自己,却是不可能就此忘却前尘。
在他颠沛流离,行乞在外的那两年多岁月里,仇恨的种子,更是早已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在寻龙山修道,几经波折,走到今天这里的这段时光里,这颗种子也只是暂缓了生长,却不曾根除过。
此时,当他又一次面对失去亲人的小梅时,瞬间便回忆起那种至亲离去的痛苦,也再次唤醒了往昔的恨意。
就在无名思潮起伏之际,杜鹃却是注意到,之前一直呆呆站立的“宛如”,此时神情有了些新的变化,只见她紧盯着前面哭泣的小梅后背,渐渐地,一步一顿地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杜鹃喝道。
“宛如”充耳不闻,仍然保持着那奇怪的姿势,一步一顿地朝小梅走过去。
无名听到杜鹃的呼喝,也回过神来,只见“宛如”此时已经走到小梅背后,并忽然纵身一跃,面目狰狞地扑向小梅。
“回来!宛如!”无名喊道,同时也一跃而起,扑向“宛如”。
就在“宛如”即将抓到小梅后背上时,无名的双手也已经牢牢抱住了“宛如”的腰间,用力往下一掼。
扑一下,两人一起重重跌倒在地。
“宛如”一边用力蹬踏无名企图挣扎起来,一边用男人的嗓音吼道:“滚!”
无名尽管吃惊但仍然牢牢拽住“宛如”,不让她继续前进。
此时小梅也被身后的响动惊醒,回过头来,见“宛如”一边发出男人的怒吼声,一边对无名拳打脚踢,顿时了然,再加上自己父母之死,都多少和眼前这个融合了多人魂魄移入新死尸身的“怪物”有关,愤怒中不暇细想,掏出自己的朱砂笔,上前便是一点。
眼看朱砂笔行将点上“宛如”的额头,“宛如”却忽然整个人往后一缩,声音一变,转而成为了一个无助哭泣的小女孩,双手不断在地上抓拉,哭喊道:“妈妈,妈妈,救我!救救我!”
眼见“宛如”人格分裂得如此严重,无名抱着“宛如”的双手不由得松了开来,整个人吓得一再想要将对方推开,还一边闪避着要爬起身来。
对方反而紧跟着贴了过来,紧紧扑在无名怀里,哭着哭着,声音又变成了“宛如”的声音:“无名哥哥,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宛如?”再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无名挣扎的双手终于停了下来,但旋即便又眉头紧皱,双手一推,将怀里的“宛如”一把推了出去。
“宛如”失去重心,重重地跌倒在在小梅的脚下。
小梅低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只见“宛如”双手指尖上沾满了鲜血,脸上露出大惑不解的神情,时而凶恶狠毒,时而柔情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