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谷小扇提及飘香阁里有这道菜,也不会好奇点了想尝尝鲜。可当这春笋野鸭煲放于桌上时,林伊人便彻底知道了三两银子和三十两银子的区别。
林伊人无奈推开野鸭煲,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忽而面色大变,狼狈将茶水喷了出来。
茶盏叮当翻滚,落地前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堪堪接住。一道风姿隽爽的身影翩然立于林伊人面前,清冷如玉。
“这位公子似乎留意我们许久了。”言绪将茶盏放至桌面,静静注视着林伊人。
林伊人轻咳一声,自袖取出锦帕,拭了拭唇角,自语道,“虽说是饭庄,茶水也不该如此难以下咽。”
言绪眸光轻闪,“若非这茶水难以入口,只怕公子依旧会藏头露尾,让我等不明所以。”
“这位想必便是言绪言公子了。”林伊人淡淡瞥了一眼谷小扇,见她正惊愕不已瞪着自己,显然未料到会在此处与他相遇,当下起了戏弄之意,“在下东篱草堂堂主沈东篱,在江湖做些药材买卖,之前有幸与贵派谷姑娘结识,只是想前来与她打个招呼,别无他意。”
言绪微微蹙眉,回眸看向谷小扇,“你们认识?”
“不认识!”谷小扇正色道。
林伊人不紧不慢道,“彼时,谷姑娘曾给在下留了一枚令牌,以做彼此清风高谊的见证,未料转眼便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倒让人有些唏嘘。”
谷小扇见林伊人已在旁敲侧击提醒她不要忘了辰延令之事,神色立刻有些惊慌,当下猛一拍额,恍然道,“师兄,我想起来了,此人是我行走江湖时结识的一个……一个朋友,我与他久未谋面,故而之前未能认出来。”
“言公子,”林伊人掸了掸衣袖上沾染的茶渍,“在下对谷姑娘信口雌黄的本领一直很是心悦诚服,不知言公子是否亦有同感?”
言绪扫了谷小扇一眼,朝林伊人抱拳道,“小扇年纪尚幼,此前若有得罪沈堂主之处,还望沈堂主包涵一二。”
“言公子哪里话,”林伊人云淡风轻道,“在下曾在花前月下听谷姑娘提及与言公子幼时趣事,心中感怀万千,不由心生疼惜之意,因此想邀请谷姑娘一同游走江湖,体验一番金兰契友、琴剑飘零的滋味,不知言公子意下如何?”
言绪面色一沉,眸中倏忽闪过一抹凌厉之色,锋锐如寒芒雪刃。
谷小扇知道林伊人此举是针对自己之前的谎言予以还击,不由恼怒万分,“沈东篱,你一派胡言!”
说罢,一连串悦耳清泠之声挟裹着迅猛锋锐之势,直冲林伊人面门而来。
林伊人冷哼一声,轻松避开谷小扇攻袭。
“回来。”仅仅几息之间,言绪双眸再次恢复清冷疏离,不起一丝波澜。
“师兄,”谷小扇闻言骤然收手,结结巴巴道,“他信口开河,我……我……”
“师妹的朋友还真是不少。”陆芊芊讥讽一笑,硬生生将谷小扇无力的辩解给堵了回去。
饭庄掌柜不知林伊人与谷小扇为何起了争执,担心双方打斗折损了桌椅,赶紧陪着笑报上了两桌饭钱。
“这位公子,”掌柜小心对林伊人道,“您这儿是三两银子,茶水算饭庄送您的。”说着,转身瞧了瞧言绪三人,认准了金主,低眉顺目对言绪道,“这位公子,您这儿是七两银子,茶水也是饭庄送您的。”
林伊人指了指谷小扇,对掌柜道,“我的三两银子由她付。”继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蹙眉道,“你这茶水明日不必再送,平白倒人胃口!”说罢,拂袖朝饭庄外走去。
“这……这位姑娘付?”掌柜一时愣怔,茫然看向谷小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