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龙吟虎啸之声响彻。玉琪已然习惯,这数十日来楼上屡发异声,以她微末之见识,也觉出那位凌少爷闭关修炼,只怕是到了一个关头,大成在即了。
果然是夜,群星辉耀,北方极天之上,忽有七座星域闪耀不定,光芒盖过了周遭星辰。忽闻楼上一声长吟,七道星光如柱,坠落合极宫中,将玉琪吓了一跳。但转眼群星依旧,北方七座星域亦无甚异象,仿佛方才星光坠落乃是一场幻境。只听有人喝道:“十年磨剑袖中藏,长歌起处意彷徨。意彷徨,耀电光,剑气斩落金枷锁,剑走龙蛇炼天罡!”
太象宫中,郭纯阳正在太元殿中闭目端坐,头顶现了法相,但见一派剑气长河,横贯虚空,来不知其所来,去不知其所去。剑气长河之中,一方玉匣沉浮不定,正是凌冲以血灵剑换来的万载温玉玉匣。
这方玉匣是太玄老祖以玄机百炼剑匣法设下禁制,若非修炼的同一道法诀,贸然开启,定必将内中物事毁去。郭纯阳将这方玉匣得在手中,每日以太玄真气洗练,他自掌太玄以来,修炼《太玄一炁清经》,内中所载包罗万象,尤其一道太玄一炁法诀,更是将太玄诸般法门一气囊括,可谓太玄道法之源流。有此法相助,打开温玉玉匣当不是问题。
三载祭炼,是夜亦是到了紧要关头。剑气长河喷射之间,郭纯阳双手捏定法诀,清喝一声,太玄一炁冲刷之下,温玉剑匣之上百炼玄机剑气终于被消磨一空,玉匣缓缓打开,内中唯有精光一道,瞧不清其中物事。
郭纯阳双目神光喷射,那道精光飞出玉匣,凌空一转,发出无量清光,内中隐隐有天音道鸣,似在阐述开天辟地无穷妙理,郭纯阳目中神光更盛,清喝一声,那团清光倏然没入他顶门不见。
郭纯阳轻轻一颤,周身真气勃发,如海上激浪,排空而上,随即又归于平静,一动一静之间,妙乎天然。目中神光亦自敛去,返璞归真,只是目中又有无穷符篆图录游动不休,若是凌冲在此,当可认出正是他苦思不得其解的玄门云文。只是郭纯阳目中云文比之他所得那卷太清道经所载,高深了何止十倍?
郭纯阳幽幽一声叹息,饱含沧桑之意,似乎跨越了无穷宙光宇极,追溯到开天辟地之前,混沌未分之时。这位太玄掌教身上秘密太多,之前展露纯阳级数的法力,不过牛刀小试。究竟道法修为到了何等境界,连惟庸等一干师兄弟也瞧之不透。
他将温玉玉匣日夜温养祭炼,连凭借玄机剑匣法证道的二师兄百炼道人也不用,足见其对玉匣中宝物之重视。果然得了那道精光之后,周身气息澎湃如潮,覆压天地,但随即被他强行镇压下来,不曾将法力波动流落到太元殿之外。
郭纯阳收了剑气长河,将万载温玉剑匣托在掌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叹息道:“原来如此,本就如此!”其声低沉,似有无穷凄凉之意,染得整座太元殿亦有些凄清孤寂了。大殿之外,忽有玄武七宿连闪不定,郭纯阳面色一动,微微侧头瞧了一眼,轻笑道:“那小子居然也在今日有所突破,也罢,为师便助你一回!”道袖一挥,太象宫中禁法登时发动,条条白气横贯虚空,将凌冲练功所发异象尽数遮掩起来。
天巽宫中,惟庸道人正在祭炼诛魔宝鉴,忽然启目笑道:“不坏,不坏!不枉老道那般指点,果是可造之材!”坤元殿中,百炼道人以楞伽寺秘法,凝聚元神,跨过待诏之境,强行冲击纯阳,又接连出手,导致纯阳境界不稳,元气大伤,如今已是闭关三载,修补道基,外人一概拒之门外。感应到太玄峰上合极宫中动静,素来古板的面上,亦有些笑容,又往太元殿与天巽宫方向各望了一眼,便不去管。
太象宫中,除却掌教、惟庸与百炼三位之外,有阵法禁制遮蔽,连周其道人与贺百川也未发觉异常,更莫提其他弟子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