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日唐泽还渴望人类的亲近,那如今他只有憎恶。
眼中倒映的景象太过残忍,一个小时多一点,平静的深夜就化作只在电影里见过的炼狱。
不知名的女刺客左脚踩着老巫师的头颅,它已经奄奄一息,要害布满流血的创口。
尤其是老巫师哆嗦着的口型,似乎是在求救。
人类的道德事理和眼前的残酷交织成复杂的心酸感,他很认为自己应该愤怒,因为这些畜生不如的人类破坏了他刚融入的大家庭,可他又无法为自己抱有人类之心,却身为沉沦魔的事实开脱。
唐泽觉得心中的情感难以言述,随后猛然间意识到,就算自己获得了力量,暗黑世界的残酷法则也不会有所变化。
来到这个陌生残酷的世界,一直忍受着孤独与恐惧,唐泽所缺少的其实并不是来自“人类”的关怀与亲近。
名为唐泽的地球中国人的心中渴望的,是一个能关怀自己的稳定社会,是一个让他安然入睡的庇护所。
是的,这就是土生土长的传统观念,他真正需要的是“同伴”,哪怕不是人类,哪怕是沉沦魔也无所谓。
沉沦魔们给了他这么多,他答应老巫师继承部落看似鬼使神差,实际上还是骨子里那杆秤在衡量。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大丈夫当是知恩图报。
可是明白这一点已经晚了。
惨叫声开始微弱,周围全是沉沦魔的残肢鲜血,另一边还有沉沦魔巫师的残躯,他感觉自己呼吸的都是同伴的灰烬,炙热的空气就像铁烙,在他悲怆而无法出声的喉中肆虐。
“快逃。”
玄之又玄的,唐泽意识到老巫师并不是向他求救,而是催促他快点逃跑。
心酸至极,可作为男人不会轻易流泪。
他紧握拳头,恶魔的指甲微微陷入血肉,轻微的痛楚让脑子冷静了一些。
“给老子去死。”
逆血冲上大脑,唐泽红着眼睛,冷视着不远处的女法师和女刺客,挥起拳头冲了过去。
绿野上汹涌的烈焰激发了他深藏的恶魔本能,加上来自人类情感的愤怒,囚禁他名为“道德”的镣铐被彻底解开。
“没错,就是「巫师之种」,也难怪这只沉沦魔巫师没戴上骨齿项链。”
女法师凤眼微眯,指尖轻点木杖,瞥了娜尼雅脚下的老巫师一眼,声音带着意外,“那家伙看起来接受仪式没多久,力量还很不稳定。”
“幸好沉沦魔们都是些没脑子的蠢货~哈哈。”
“两只沉沦魔巫师,一只「巫师之种」,我都不知道萝格营地的人会怎么感谢我们,哼哼。”
娜尼雅噗嗤一笑,对女法师露出轻松的微笑,把玩着手中的腕剑走向不断跑近的唐泽。
她手中的腕剑反射着寒光,像被毒蛇盯上,唐泽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由得放缓脚步。
唐泽和娜尼雅保持一个极为微妙的距离,而那个距离,正好是她自信的攻击范围,大约四五米。
“看来愚蠢归愚蠢,胆子还是那么小。”
娜尼雅美眸微转,有些意外,随后甩了甩手中的腕剑,不屑出声,“反正也追不上那些逃跑的沉沦魔了,让我陪你玩玩吧。”
敏捷如猎豹的身影融入夜色,风声才刚刚响起,惨白的锋刃便如猎鹰般刺出。
就像子弹一样迅疾,唐泽脑海闪烁过这个词,咬着牙后退。
雪白的刃光在眼前虚晃一瞬,那只是娜尼雅的试探一招。
真正的攻击瞬息而至,两道阴险的交错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