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丞跪在地上不应声,他已经在这里跪了几个时辰,双腿发麻,都快撑不住了。
皇帝得了孟府丞的自首,自然是大发雷霆,自己这个不闻不问的六儿子,竟然还会指使嫡亲舅舅偷试题?
真是反了天!
“谢飞昂?”皇帝在御林军出宫架人的过程中,入书房后面的厢房内躺了躺,躺完之后,火气稍稍弱了一些,“春闱得了会元那个?”
“正是学生。”
皇帝漫不经心开口:“怎么样?得了试题考了个会元之后,感觉如何?”
谢飞昂把头磕的咚咚响:“皇上、皇上明鉴,学生从未得过试题。”
“从未得过?”皇帝一把把手上折子甩在谢飞昂脑门上,“没得过试题,你在琼王府里头做甚么!”
“学生,学生在琼王府备考……”谢三少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琼王府安和宁静,无人打扰,学生就在里头多住了几日。”
“一个王府还有你们谢府安和宁静?”皇帝更气了,手指点着六皇子,“琼王,跪在你旁边的人,你可认识?”
玉琼自搬出宫中,他一年就没几次见过皇帝,就算有也是宫中什么喜宴,远远见上一面而已,皇家感情淡薄,此刻听得皇帝唤自己,他愣了片刻,才回答:“回父皇,他是儿臣母家的大舅舅。”
“来人,向琼王讲讲孟府丞自己认得那些罪!”皇帝被自家儿子这副呆懵蠢样给气得怒火都烧起来,“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了,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何给自己辩解!”
皇帝身旁的总管太监出来几步,站在玉琼身边,把孟府丞说自己如何把董詹士灌醉,如何在詹士府偷了试题的话一并给说了。
一旁的孟府丞听得太监尖声的陈述,把头磕成破裂的西瓜一样,血流如注:“皇上圣明,皇上圣明,这些都是微臣一时糊涂,顾念了亲情,为了六殿下,枉顾了法纪,皇上圣明……看在微臣,微臣自己主动认罪,请让微臣戴罪立功……微臣只是受了唆使……”
这下,琼王终于听出其中门道了:“父皇,您是说大舅舅是由儿臣唆使了去偷得春闱试题,再找来了谢三郎,把试题给他,让他得了一个会元?”
“什么叫朕说,难不成是朕让你做出这等枉顾法纪的事儿不成!”皇帝勃然大怒,怒火烧眉毛,“你在国子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读了个什么出来!”
“父皇父皇……”琼王爬起来,颤颤抖,“请您明鉴,儿臣若是,若是能让大舅舅去偷试题,也不至于、也不至于……”
“也不至于什么!”
六皇子咬咬牙,把自己这一年的酸楚一股脑的全吐了:“也不至于儿臣府内连个厨娘都请不起,还让谢家三郎带厨娘来儿臣府中做菜了!”
琼王确实是冷板凳坐久了,但他并非真的蠢,如果今天不把事情撇清楚了,以后别说穷,估计连叫穷都没资格、要受大理寺的牢狱之苦了!
“你府中连厨娘都请不起?你府中怎么会连个厨娘都请不起!”皇帝听得这事,简直觉得匪夷所思,而后一想,又怒从心头而起,身为堂堂一个王爷,说自己连厨娘都请不起,这不是明晃晃的打皇家脸面吗?!
“阿爹,”琼王心中酸楚说顺口了,这难过就更名正言顺起来,眼泪跟着话语统统涌出来,“阿爹,儿臣没有说谎,儿臣说的句句属实啊,你可以唤七哥儿来问问,我府中不仅连厨娘请不起,连院中修剪花草的长随都发不出月钱被我转卖出去了啊……”
这一年来六皇子无处抱怨,无处诉苦,更加无法把这个封地一甩手、退给皇帝让您自个儿折腾去,来来回回,心都快熬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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