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身一顿,立即知晓这话该是秦羽人有意讲给自己听,转身,揖礼到底:“先生,”这次,他不着急走了,“先生能否为晚辈卜上一卦?”
秦羽人回头看他,笑:“殿下所求何事?”
求什么?
他所求的就是那龙椅之位。
坐上那黄金的椅座一统大业,对他来说,是华灿灿如闪烁在天空的星辰。
不,这龙椅比星辰更可贵,是明月,世间仅此一轮的明月,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瑰宝!
看他双目低垂,抿着的嘴上有一丝筹措之意,秦羽人笑道:“这一日一人只卜一卦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七皇子定已经知道今日我那徒儿为你起过一卦的事情,若你真还所求,明日再来寻我亦可,我为七殿下留下此卦。”
玉珩长揖到底:“多谢先生。”
一路下楼,楼上还在反复念着,“君子以自强不息……以厚德载物。”
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一念善,吉神随,一念恶,厉鬼跟。
玉珩覆盖下眼帘,在二楼处,扶着栏杆扶手,整个人沉沉静静、整颗心翻翻滚滚的站了一会儿。
此刻,有一瞬间觉得,他自己上辈子走了一生的夺嫡之路,败了,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多年的,惨淡经营,竟是全错的……
下了楼,宁石见他面色在夜色中越发的白,迎上来:“七爷?”
“我们回别院。”玉七脚步一拐,直接往皇家别院去,根本不做停留。
宁石看了观星台上的白衣人一眼。
自家少爷上了楼与下楼时,在那观星台上只待了极短的时辰,到底是什么话语,能让自家少爷不去寻秦相,不去告诉秦相自己被此刻所掳的事情了?
秦羽人看着玉七出了紫霞观,伸出手,朝天做个揖:“天尊,在下看见这身带紫气之人了,他额中黑气消散,这次凶险之后,确实已经改命,望这次他能从中悟道。”
从观星台上下来后,他站在通红的石柱旁又看一眼漆黑天空,对一旁小道人说:“你去告诉秦相,今日有人在紫霞山为非作歹,掳走了七皇子,都要吓死老道我啦,以后再出个这种事儿,老道就甩下这道观、脱了道袍下山吃肉哩。”
玉七一路返回别院,紫霞中的皇家别院是栋三进宅子,旁有游廊一通到内院。
走到游廊中途,他脚步顿了一顿。
宁石见自家少爷在岔道口停了脚步,上前两步,轻声道:“季六娘子现下住在明兰院中。”
玉七不做声,抬了脚步,继续走。
出了游廊,站在月洞门前,他目光转向明兰院。
庭院内一片静谧,花草繁盛在夜晚也能看清这花儿的颜色,偶尔传来虫鸣声。
晚风拂起玉珩披风衣角,他微微一顿,起步向着那院落的上房走过去。
宁石见自家少爷进了明兰院,不言不劝,垂首,跟在他身后。
明兰院灯火明亮,屋外还有两个婆子在夜守,远远见了一身黑披风过来的七皇子,低声在门后唤了声:“碧朱姑姑,七皇子来了。”
等不及里面应声,婆子过去几步跪地给七皇子请安。
玉七脚步不停,一路沿着细白鹅软石过来,到上房门口,婆子掀起帘子,他迈进去,听见碧朱与红巧屈膝的请安声,“嗯”了一声,不问其他,只管往里面走。
红巧见他自个儿掀帘进了里屋,亦想跟进去,被碧朱拉住,无声朝她摇头,反被她拉住,带着她退出上房外。
看见等在门外的宁石,碧朱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