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器并不是一般的商人,他有从七品武德郎的头衔。
尽管这只是一种形式上的恩赐官,和真正意义上的官阶没有关系,但它毕竟是天子御口亲封,若没有确切犯罪证据,开封府还真不敢随意抓人,刚才说要把人带走也只是一时激愤时说的话,不能当真。
“我们宝妍斋守法经营,所进货香料都有香药局的割引,该交的税我们一文不少,但你们硬要说我们偷税漏税我要无话可说,可一旦查实无证,我就要去击登闻鼓告你们诬陷害民,这场官司我看最后是你们开封府道歉还是我李大器倒霉!”
李大器态度十分强硬,这也是宋朝民告官的情况十分普遍,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小民打赢官司,最后官府赔礼道歉,甚至赔偿损失,这在宋朝是一种常识,所以宋人极爱打官司,各种讼师多如牛毛,甚至还有专门培养讼师的学校。
也正是这个原因,开封府一众衙役声势虽大,却不敢真的随便动手查扣物品,也没有去御街查封宝妍斋总店,那个影响太大。
杜金生笑了笑道:“李员外也不用动怒,相信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我们也是接到有人投书举报,说你们在商铺内建私宅,还说你们私进油脂没有交税,我们调查过了,你们确实在夜间运来很多油脂,为什么要在夜间运送?有没有去税署纳税?这些情况我们若不闻不问就是失职,如果查清情况,也可以还你们一个清白,李东主也是读过书的人,应该懂得这些事理。”
“油脂夜间运输是为了不扰民,也是因为夜间汴河上船只少,运输方便,但我们并不卖油脂,我们油脂是用来做香肥皂、调胭脂,用不着交税,即使要交税,也是卖油脂的人在当地交税,与宝妍斋何干?只要我们的脂粉胭脂都交了税,我就没有偷税漏税。”
“可你确实在店铺里修了房宅,难道不是吗?刚才我们都亲眼看到了。”
“修两间院子是给账房们午休时用的,并没有用来居家住人,我自己有宅子,我儿子也在城内租宅居住,不能因为它是两间院子,就一口咬定我修了住宅,就像我扎纸人祭祖,你们就指着纸人说我李大器杀人了。”
李大器伶牙俐齿,说得杜金生哑口无言,这时,旁边推官赵俨慢悠悠道:“就算两间院子是用来午休,但码头呢?你们擅自在汴河内修建了一座小码头,影响了汴河的航运和泄洪,这个你总不能说自己报官备案了吧!”
赵俨所说的码头是指院子外面的游船小码头,这确实是个把柄,去年夏天东京遭遇水灾,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民众大量私自搭建,占用河床,严重影响了泄洪排涝,为此朝廷在水退后下旨,严禁在汴河、蔡河、五丈河等东京重要河流的沿河私自搭建房舍,修建码头,即使要建也必须报官府同意才行。
这个可不是严禁商铺建宅那种名存实亡的老规矩,而是去年才颁布的新规,李大器违规修建码头,正好撞在风头上。
李大器半晌道:“第一,码头有没有影响航运和泄洪,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第二,我开始修建码头之时朝廷新规还没有下来,我看过新规,只是说严禁再建新码头,我这个码头算不算违禁,还有待商榷;第三,如果你们认定这是违禁码头,完全可以派人送一份公函过来,我自行拆除就是了,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占领宝妍斋商行,引来万民瞩目,这会严重影响我的声誉。”
“官府该怎么做由官府自己决定,这个就不劳李员外费心了,我们查完情况自然会走,你也不用太着急。”
李大器重重哼了一声,不吭声了。
这时,洪大志快步走进了,附耳对李大器低声说了几句,李大器连忙回头,只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是李延庆匆匆赶到了。
李延庆走进大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