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甩开袖袂,“君墨受用不起。”
君墨愤然起身,他身上即便裹着厚重的棉袍,也挡不住这逼人的寒意。楚怜连忙走了过来,匆匆将他劝回了屋中。灵力暖流不断传入君墨体内,让他受冻的四肢又重新恢复了知觉。他边咳边叹气,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院中大雪纷飞,只剩反射着寒光的银锋插在地面上。
片刻后,楚怜方走回院中。她将瓷碗摆在司空焰的身前,上面放着几个雪白的馒头,劝道:“焰儿,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她目光无神,唇微微动了一下,轻声道:“我不饿。”
馒头的热气在这冰天雪地里片刻就被冻没了,楚怜微微施了一点灵力包裹着它们。
“你别怪你师父。”
司空焰摇头道:“本就是焰儿的错。”
“唉……”楚怜一声叹息,无论是君墨还是司空焰,都太过偏执。
“师娘,”司空焰看着楚怜,“你杀过人吗?”
神女一职,楚怜任了多年,不似君墨常年征战四方。像楚怜这样温婉的女子,每日就应沏茶品画。司空焰甚至未见过她动怒的模样,更莫说杀人。
楚怜微怔,她的目光泛起几分波澜,似追溯到了许久之前。雪落在她眉间,她接过一片落下的红叶,轻道:“杀过。”
“那是什么感觉?”司空焰继续问道。
“那些尸体在面前条条堆积,你站得越来越高,每一步似乎都离天际更近一步。但你永远触不到太阳,因为在上升的同时,你的心已从万里高空坠落,坠入深渊,坠入地狱,永生永世,无休无止。”
是啊,无休无止。司空焰唇间颤动,僵硬地抬起头。大雪漫天飞扬,从万里高空坠至人间。洁白无瑕的雪身,一点点沾染了污秽,最终化作清流,渗入地底深处。就像一场来自天神的泪落,浩浩荡荡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地归于永恒不朽。
司空焰一动不动地跪了许久,甚至没注意到楚怜是何时离开的。直到天色彻底昏暗无光时,她才拿起碗中的馒头,塞进嘴里,任它在口中慢慢融化出阵阵苦涩。
……
……
慕忘手中骤然凝起灵力,愤怒地朝栖迟摔去——那灵力却生生从他的雾身上穿了过去,将地面砸得开裂。灰雾被风带得一散,很快又重聚成形。
“栖迟不知何错之有。”
“你知道孤从未下令处死君墨,却故意给焰儿透露错误的消息,让她闯入鬼狱。而今日在殿上,你先阻止司空焰带走君墨,拿出那账本为其开脱,只是为了给慕锦开口反驳的机会。而后你又句句锋利话激慕锦,令她在君墨一事上纠缠不清。”慕忘怒道,“你以为孤不知你想做什么吗?!”
栖迟平静道:“王当知只有这样做,才能将暗中人逼出来,不是吗?”
“那就可以让焰儿背上这么多条人命吗?!”
“在这风城里,有谁还能素手无染?”栖迟的身影更靠近一寸,“杀与不杀,是她的选择。”
“选择?”慕忘怒极反笑,“温绥、司空氏相继身亡,她全心只寄托于君墨身上。你将她逼入绝境,给过她选择吗!”
栖迟毫不退让,声声压迫:“那王之前所做,又可曾给过她选择?!”
“你——咳咳……”慕忘被激得一阵咳嗽,顿时哑然。心蛊发作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只要一动用灵力,心口就会剧痛无比。他感觉全身渐渐麻木,只好揉了揉眉心,努力撑着神志。
“王保重身体。”灰雾形体一散,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慕忘强行抬起头时,四周只剩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