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天大涝,庄稼被淹收成大减。佃户们没钱交租子,财迷精就又打又骂,逼得人们有的外出逃荒,有的卖儿卖女,还有的投河上吊。目睹如此惨状,大槐心如刀剜。他暗暗和春花姑娘商量,让她求父亲财迷精对困难人家适当减租,帮他们度过灾荒。春花满口答应,她想爹爹那么疼爱自己,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没想到她和财迷精一提这事儿,财迷精竟气得火冒三丈,劈头盖脸把女儿春花臭骂了一顿,说春花又憨又傻缺心眼儿,说人家是马蹄子往里勾,她却是胳膊肘儿往外拐。骂过之后,他忽然多了个心眼儿,心想女儿还是个孩子,她平时是不管这些事情的,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儿来啦?他曾听人说过女儿和大槐关系有些异常的话,但他没有放在心上。他想女儿聪明伶俐,通情达理,怎么可能会和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拉扯在一起呢?但今天女儿的反常举动,却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想如果要真有这事儿,绝不能大意失荆州,一定要采取果断措施,以免后患无穷。于是,他叫来女儿仔细盘问,剖根问底。女儿春花单纯幼稚,在财迷精步步紧逼的追问下,把她和大槐的一切如实和盘托出。她天真地认为,自己是爹爹的心肝宝贝,只要自己坚持和大槐好,爹爹是会同意的。但是,她想错了。财迷精是个爱财如命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一个心肝宝贝大闺女白白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呢?那样的话,他就不是财迷精了。再说了,他一个富甲一方的大财主,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保长,一个有钱有势威震四邻八乡的大豪绅,要是把女儿嫁给一个穷光蛋,那他不是自打耳光脸面扫地吗?他早已盘算好了,要在东京城里给女儿找一个官宦之家,一来自己能依靠女儿攀龙附凤,捞个一官半职,二来还能收一大笔聘礼,发一大笔横财,这才是他给女儿谋划的一箭双雕的“美满”婚姻。并且,经人介绍,他已经攀上了高枝,那就是考城县守备赖老八的公子赖涛。这赖涛依仗父势,横行乡里,吃喝嫖赌,欺男霸女,是个作恶多端的浪荡公子,所以人送外号——赖孬。财迷精已经自作主张和赖家定下了亲事,并商定聘金是八百八十八块大洋,外加各种金银珠宝和贵重首饰。财迷精暗暗思忖,这“八、八、八”的数字是多么的大吉大利呀!这预示着他们柴家将要“发、发、发”了,仕途要升官发迹,家道要暴富发财。升官发家,荣宗耀祖,在此一女,在此一嫁,如此天赐良机,焉能错过?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让女儿嫁给穷光蛋大槐的。他花言巧语地劝女儿说:“孩子呀,你快别犯傻了!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穷光蛋呢?整日里缺吃少穿挨饿受冻的,那种苦你能吃得消吗?田间地头出力流汗,那种累你能受得了吗?爹已经给你找好了一家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那就是考城县守备赖老八的公子赖涛。你要嫁到他家里,住的是大厦高楼,穿的是绫罗绸缎,坐的是八抬大轿,吃的是鸡鸭鱼肉。一走动,丫环仆女前呼后拥;一开口,诺诺连声一呼百应。多享福?多体面?多得法?多舒服?多神气?多威风?我的宝贝儿呀,以后你就等着坐享荣华富贵的大好日子吧!”
春花早就听说赖孬是个无恶不作的浪荡公子,所以听了财迷精的话,她坚决地连连摇头说:“爹爹,你别说了,俺是不会嫁给他的。他是个啥人,你应该有所耳闻,你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圣人说,嫁女择贤婿,勿索重聘。俺不图什么什么荣华富贵,俺也不怕吃苦受累,俺只求和心上人永远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王宝钏嫁给薛平贵,身居寒窑十几年。人家为了爱情不怕吃苦,俺也不怕。只要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俺喝口凉水心也甜。爹爹呀,女儿的决心已定,除了大槐女儿谁也不嫁,您就成全了我们吧!”春花越说越激动,她一面苦苦哀求爹爹,一面含泪期盼着爹爹的谅解和宽容。
没想到平时一直溺爱女儿的财迷精,这次居然变成了铁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