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要走,母亲急忙拦住:“大婆不要忙嘛,煨点甜酒喝了再走”。杨大婆摆摆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的就出了门。突然又回头对母亲说:“至于老宅子呢,还是该要回来的。”
“又是老宅子。”我狠狠地盯着杨大婆的背影,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老巫婆”。
“还不快去送送大婆。”母亲忽然推了我一把,咬牙切齿的小声说。看那意思是我再不起身估计真要挨打。于是我急忙出门去,并亲自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把杨大婆扶上副驾驶位置,还认真地帮她系好了安全带。这一切,当然做给母亲看的。
就在我转身走向驾驶室的时候,母亲又把我拉到了一边,声音很小,却非常严厉:“你给老娘记好,无论如何也要求求杨大婆来我们家下一回神,否则你今天撞鬼的事情就难办了。”
我苦着脸强调说:“我只是晕厥了一会儿而已。你不要一惊一乍的行不?”
母亲的口气却容不得我半点反驳:“你懂个屁,杨大婆今天之所以不愿意下神,问题就更严重。反正老娘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要是不求她来下个神,以后你就不要再回来了,更不准踏进夜郎谷半步。”
天嘞!我的老娘啊……我可是你的亲生独苗!
从我家到乡里的敬老院并不远,也就是一公里多一点的路程,但是天都黑了,让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一个人走这么一段路,的确很不放心,更是不人道。虽然我和杨大婆有着深仇大恨。
我一边开车一边寻思着:杨大婆为什么会在黄昏那个时候出现在出气洞边?我为什么又会在那个时候突然晕倒?更奇怪的是,杨大婆为什么在关键时候又突然来到了我家?难道这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或者说,杨大婆在设计着某个神秘的局?
一路无话,我开车把杨大婆送回了王庄乡敬老院。
敬老院里只有九个人,都是乡里上了年纪的孤寡老人。看我送杨大婆回来,管理员张阿姨对她又是一通数落:“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万一有个好歹,你这不是害我吗?”杨大婆一句话也不反驳,满脸笑眯眯的,和在夜郎谷里跟我斗嘴的那个老巫婆简直判若两人。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杨大婆终究是一个疯子。
其实杨大婆原本不是疯子的。据说她并不是闵家寨的人氏,好像是从外地流浪而来的。当年可算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但却终身未嫁。就是因为长得太好看,红颜祸水,说起来也是一个苦命人。据说土改的时候,穷人们都翻身做了主人,但是杨大婆这个穷人,日子却更不好过了。就在我大伯跳了出气洞的第二天晚上,杨大婆也跑去要跳出气洞,可惜她没有大伯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十几个人都拽不住。一个村民拦腰一抱,就把杨大婆提回家了,此后杨大婆便成了疯子。
说她是疯子,原因还是从“下神”传开的,说什么借助“鬼神”的力量就能帮人看病,一时间居然就成了远近闻名的“神婆”,书面语叫做“巫婆”。有时候坐着好好的,突然就开始哼哼唱唱,称自己是什么仙姑啊阴师啊之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近知祸福远知生死,都是一些坑蒙拐骗的调调。迷信的村民奉之为神仙下凡;而在大多数理智的村民眼中,杨大婆还是一个疯子。
但是,刚刚杨大婆对张阿姨那一副笑容,却让我突然心生愧疚,我之前不该那样咒骂她的。虽说她是我的仇人,而且旧仇未报又添新恨,但是就之前发生的一切而言,尽管关于鬼神之说非常荒唐,但她似乎真的是在帮我,出发点始终是好的,况且人家也没有向母亲讨要一分利市钱,连甜酒也没有喝一口。这样想着,我就亲自把杨大婆送进了她的独立房间。
“坐下,闵家大少爷。”杨大婆又神神叨叨发话了,搞得我丈二和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