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房子,上面盖着牛毛毡。这一带住的都是单身汉。
我突然改变了决定,我得和尹二孃换位置。她一个人对付这些长毛嘴尖、浑身敷着一层污垢的单身汉,万一有个好歹就得不偿失了。
林子里怎么说也算是人家,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不至于会出太大的乱子。
尹二孃也听安排,战战兢兢地钻进了林子。
垃圾场里一片死寂,黑黝黝的一片,伴着莫名的虫鸣,弥漫着凄凉的恐怖。
窝棚片区是没有电的,隐约的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和烛光。灯是电石灯,把电石放进封闭的铁罐里,注入一定的水,使电石释放出一种易燃的气体从细管子里冒出来,点燃后就能照明,和电灯的亮度差不多。那些烛光就暗淡多了,像一朵朵摇曳的鬼火。
还好有些月光,透过高大的树枝散落在地上。
深夜十一点半到了,很多窝棚的光亮都熄灭了。捡垃圾的人睡得早,一是劳累了一天太幸苦,第二天还得早起;第二呢,没有电,也没有电视机,大家都没什么娱乐方式,所以就睡得早。
不过也有没有睡的人,从远处的一个窝棚里传来一阵猜拳声音。还有旁边的一个窝棚里有人在斗地主,一边玩牌一边乱骂。
这里真的是一个小社会,很久以前我就想做一期专题的了,终未如愿。
我收住气息提起身子,尽量在走路的时候不要发出太大的响声,沿着窝棚慢慢行走,转着眼珠侧耳倾听。
没有歌声。
不过还早,这个时候才是十一点半,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我可以等。
走走停停,尽量不去惊动那几个猜拳和斗地主的流浪汉,倒不是惧怕他们,是不想多事。
十一点四十的时候,我躲在一片林子里给尹二孃打了个电话,用气声问她:“怎么样你那边?”
“没有反应嘞。”尹二孃同样用气声回答,像做贼一样:“这里面一共有三十多个房子,有的还修建了二层,像个小村子一样,老墨子,干脆我们也在这里修一栋房子,等到以后征收就发财了。”
“不要废话,你认真一点,反正那歌声你也是熟悉了的。”
我冷静地交待了一句。
“哎哎哎,老墨子你说怪不怪?这个时候啊,我既又想听到那歌声,但是又害怕听到那歌声,怎么办嘛。”
“再废话,我们就回去算了。”我威胁这个财迷,她这才住口。
转眼到了深夜十二点,交更的时间到了。
窝棚片区所有灯光瞬间熄灭,猜拳和斗地主骂人的声音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像规定好的一样。
万籁俱寂,这个时候有半点响动,都是逃不过我的耳朵的。
可是,除了虫鸣,再也没有其它响声。我期待已久的那声长歌,却隐约的回响在脑际——
山风凉,秋草黄,莽莽天际思故乡。
将军泪,家国殇,豪情热血付衷肠。
遗恨长安挥长剑,身陷南蛮舞银枪。
挥长剑,舞银枪,长歌一阕泪残阳。
长歌一阕,拭泪遥望故乡月,
长歌一阕,夜半马嘶旌幡猎。
长歌一阕,秋风不拂英雄血,
长歌一阕,壮志未酬身不灭。
长歌一阕,长歌一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