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闵庭柯向福生打听沈家的事。福生莫名其妙地回道,“沈家?哪个沈家?”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说道,“九爷说的该不会是开夜总会的沈家吧?哎哟我的天,他家可了不得,那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人物。报纸上都说,沈老爷是当世枭雄,养了两个了不起的儿子呢。”只把自己所知不多关于沈家的事情夸大了数倍说出来。
闵庭柯见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沉默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阿喜上前道,“九爷,您出门时有位姓唐的小姐找您,我说了您不在,她就留了条口信,说是请您闲了有空时去向阳小学做客。”她一边说,福生一边在旁边做眼色,等她彻底说完,福生无语地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闵庭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都是分内的事。”阿喜笑嘻嘻地说完,闵庭柯径自上了楼。福生一把扯过她的肩膀拉到角落里咬牙切齿地问道,“我不是交代过了吗?如果有姓唐的人来电话找九爷,只说爷不在家。”
阿喜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你交代给谁了?又没交代给我,我怎么知道。再说了,既然有电话找九爷,依礼就得照实说,难道让我私底下压下来?回头九爷知道还不解雇了我?我一家老小都指望这点微薄的薪酬过日子,要是我没了工作,我弟弟怎么办?”
福生听她啰啰嗦嗦说了一堆,气得直翻白眼,“你知道什么?那对姓唐的兄妹不是什么好人,每次打电话来都要给九爷惹麻烦。”他语速飞快的把唐氏兄妹拜托闵庭柯买船票和送票时会馆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听得阿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福生看着她,“你是说会馆老板还是说唐氏兄妹?”
“都不要脸。”阿喜皱着一张小脸,“他们也太不客气了,现如今就是亲戚间办些事还得三求四告的,他们一个电话过来就让九爷帮着张罗买船票,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九爷也是善良实心眼,竟然还答应了。”
“所以呀……”福生气得直锤胸口,“我都和听差说完了,只要姓唐的人来电话都不跟九爷说,偏你今天就来逞能显欠了。”
阿喜也有些后悔,委屈地辩解道,“我又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你也没和我说过。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福生拿她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就算了,以后可记着点儿。”
“放心吧。”阿喜说完没急着走,又和福生嘀咕了一会儿唐氏兄妹的事儿,这才去后厨帮张嬷的忙。
闵庭柯一直惦记着乔其庸的伤势,算算日子那张船票起航的日子也要到了。他原本打算第二天就去向阳小学探望,结果隔天早晨一起床,外面的天色阴得下人,雨也淅淅沥沥的没个停歇。
闵庭柯站在门房口向外看,乌云像是黑棉絮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他叹了口气,看了眼站在一旁偷笑的福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屋。
福生则咧着嘴得意地冲阿喜笑了笑。
阿喜等闵庭柯走远才轻轻掐了他一把,小声警告道,“收敛些吧,小心别给九爷看到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能有什么办法?”福生摊开手,神情自在,“我倒希望这场雨一直下个不停,大家都出不了门,我也落得几天清闲,那才好呢。”
“呸!”阿喜鄙视他,“拿着东家的工钱,就知道偷懒,回头我告诉三爷去。”
福生吓的脸色一白,刚要求饶,阿喜已经笑着跑开了,“唬你呢,看把你那老鼠一样的胆子吓的。”
谁知这场雨竟按福生的话来了,接连下了两天,中间也只停了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