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浪子江中,一艘轻舟逐水而流,漫无目的,似乎永远也没有靠岸的可能。船头,一书生模样打扮的青年,迎风而立。此时的他,已无往日风采,颓丧的脸上,写满了对尘世无人能懂自己的怨愤。双眼无神的他,注视着江中倒影,沉默不语,然而,清风吹拂,江流涌动,人影月影褶皱,溃不成样。方子奇不由一叹:“哈,人生落寞时刻,竟连自己也不待见自己。”遥想当年自己,豪气万丈,满腹经纶,出口成赋,邻里左右,对自己能为,莫不惊叹。方子奇亦是信心满满,扬言他日,必成帝王之师。
方子奇在每场考试中也是不负其盛名,皆夺得头魁,一路高歌猛进,好不得意。因此,方子奇更加觉得自己前途明朗,纵是如此,也不骄不躁,愈是发愤图强,争取早日完成心中所愿。
然而,世间不如意之事,十居八九。就在去年,方子奇进京赶考去了。年初时候,殿试如期而行,方子奇接过试题,一时意气风发,挥笔泼墨,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诗赋。方子奇自觉把这十年寒窗所学,都毫无保留的发挥了出来,三甲功名近在咫尺。然也,张榜之日,方子奇竟然不在其列。一时忽觉人生失去了光彩。颓然回到客栈,却不想客人比平时多得多了,想必是张榜之日,大伙想看看谁拔得了头筹,因此都聚在了京城罢了。
方子奇早已无心理会这些酒客,只是想着早些打包行李,离开这个地方。却在这时,方子奇听闻有人在谈今年笔试。
“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年的金科状元,乃是当今宰相大人的儿子,太子太傅的干儿子,啧啧,就不知道这状元里头,有多少的水分。”一位酒客一边往酒杯里斟酒,一边环顾着众人,悄悄地把自己听闻的消息告知众人。
“喂喂,别瞎说,小心惹怒了当官的,掉了脑袋!”同桌的另一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显然是个怕事的孬种。
“切,这有什么,满城皆知了,你听,隔壁桌的人还不是照样说!难道别人敢做,我就不敢说,这是何道理?”开头的人把手一指,果然见旁边的人在高谈阔论,大说特说,言语句子当中,跟他说的八九不离十。
“人家老子是当官的,有权有势,你毛都没一根,活腻歪了吧!”劝他停下来别说的人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可是当官人的种,当然能说,再怎么地也会看看人家老子是谁。
“满城皆知,难道他还敢屠城不成?老子也就烂命一条,怕啥咧!”那人雄赳赳的说道,“哎哎,杯子太小,拿大碗的来,这样子才舒坦!”
“唉唉,我还听说啊,本来呢有一位考生文章写得确实不错,不过嘛,人家里面有人,而且位高权重,事先已经把好了风,要考官们好好评价评价,切莫胡乱推举,瞧这话说的好生威风啊!”又有人插嘴说道,说道有声有调,还真有几分官腔。
“哎,净瞎说!”有人不信。
“什么瞎说,这都是宫里人传出来的,说本来已经定好状元人选了的,就因为这一句话,考官们又开始糊涂了,拿不定主意。这时啊,这位大人物拿了本来预定的那人的考卷一看,瞪着眼睛就说,生编乱造。诋毁朝纲,造谣生事,不得入金榜之列。大人们听的汗流浃背,不敢再发一语。”
“对啊,这事我也有听说,人家考生不过客观评价了一下当今时弊,却被说成诋毁朝纲,真是可惜。”
方子奇心中百感交集,众人所说的考生,莫不是自己?因为自己在考卷上却有评论朝政的言语,还给出了治国良策。方子奇心中一叹,已是无可奈何,奸佞把持朝政,进取无望乃是自然。
楼下议论之声不断,方子奇已无心理会,格局已定,留在这里也无所增益,于是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支付了这些日子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