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恐怖的行为亦是不断发生在这里。
以军,同乡,同伍为单位,已经饿疯了的兵士野兽那样相互窥视着,宰杀战马所得的马肉几乎都被亲兵与将领所垄断了,一个个同一个帝国的同袍成为了彼此的食物,一担有个人落单,几乎迅速就会消失,再找到就只剩下残破的骨头,甚至骨头都剩不下,仅仅有些黑色的碳灰。
人皆相食,炊骨为薪!整个城池都弥漫在一股子死亡气息中。
“那里!鸟!那里!”
又是饿疯了那种惊悚的呼喊声,几十个大兵就像坟墓里爬出来的丧尸那样,呼喊着狂奔了过去,兵器都扔了,相互拳脚相加,转眼间就打的血流满地,甚至有人趴在地上直接吸吮起了那未干的血液来。
可就这功夫,一阵喝骂从巷子口传来,旋即几个身着盔甲的兵士同样骂骂咧咧的奔了出来,不过照比这些饿殍,盔甲兵士明显健壮了许多,几大脚就把报成一团的饿兵给踹了开,甚至两个反抗的还直接被拎刀砍了。
各帅亲兵算是城内最后的军士力量,一万多残军还有几千匹马,亲兵一直靠着马肉来过活,依靠亲兵,蓟辽督师府维持着大明在这里最后的统治与特权。
“督师这几天胃口不佳,正好弄只鸟回去给督师打打牙祭!”打开了饿兵们,亲兵百户满是欣喜的在血堆里扒拉起来,可旋即他却是晦气的吐了一口唾沫。
“他娘的,玩人呢!什么鸟,一支风筝也能打成这样!”
拿着那风筝瞄了几眼,亲兵头目晦气的把那一扔,还踩了一脚,又是缩了回去。
亲兵刚走,刚刚两伙饿兵立马就如同躲过猫的耗子那样钻了出来,也不打了,两具尸体一伙拖走一具,迅速消失在了黑洞洞的民房中。
不过这一幕在松山城不少地方都不断上演着,终究还是有人把纸鸢拿了回来。
“督师!督师!”
从七月兵败之后,洪承畴把自己关在了松山府内,几乎都没有出来过,大败,也把这个镇压农民军战争中的赫赫战神的精神也压垮了,再也没有心思理会军队,洪承畴倒是每天奋笔疾书,什么诀别诗,绝句,辞世语最近不知道写出多少来!
听着外面呼喊声,此时洪承畴正在愤慨的写一首绝命诗,忍不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有什么吃食拿给兄弟们吃去吧!本帅不需要这个了!”
“督师,不是吃食,援军啊!”
这一次,却是再也顾不得尊卑,满是兴奋的吼叫中,蓬头垢面的临洮总兵曹变蛟狠狠地把那满是血红的纸鸢拍在了洪承畴的文稿上,血一下子把宣纸染红了,气的洪承畴刚要拍案叫骂,可没等骂出声,他眼睛却是直了。
自从七月兵败之后,已经将近四个月没有升帐了,今天总督衙门却跟开了荤一般,总兵曹变蛟,王廷臣,副将李辅明,夏承德,祖大乐,辽东巡抚丘民仰几乎全都被召集了过来,一大帮子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桌子上那个满是血腥味的风筝。
“这能不能是建奴的诡计?”
一朝天子一朝臣,什么皇帝什么臣子,崇祯十七年,死到临头了,崇祯皇帝对调山海关军队回防京师,或者迁都应天还是迟疑不决,最后白白将拯救大明朝的最后机会浪费在手中,丘民仰是崇祯选拔出来的臣子,这时候也是第一时间皱着眉头摇着头。
然而这一次,洪承畴却是超乎一般的肯定,甚至还带了些许激动,重重的点着头说道:“错不了!这绝对是援军来了!来的是淮军!”
风筝上仅仅绣着一句话,西安故人邀君渡岁赏波食点,三黄一绿点点雪!
这一句隐晦的暗语可把时间,地点,人物都点清了,渡岁是大年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