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说洪三长得糙了,洪三离开战场、回到梁州城已经有段时间了。这段日子,他过得很滋润,风不吹日不晒不说,还有女人的慰籍,整个人看上去,英俊了不少。
“愿飘泊半世,归来仍是少年。”
洪三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除了在美国,他还在热带战场上混了很久,那里毒辣的太阳对他的颜值损伤很大。如今环境得到改善,他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庞,就会慢慢恢复,相信只要假以时日,等到完全恢复,就是帅哥一枚。
语不惊人死不休。
洪三没有刻意追求这种效果,而是见云格格他们处于劣势,他有点看不过去,这才开口。
文海山说:“你说说看,哪里才是重点?”
洪三双手抱胸,站着不动,挡在他前面的那些人,自觉往两边分散,给他让出一条道来。洪三并不靠近,看着墙上的画,说:“你看看那女人坐的是什么?”
文海山说:“是长凳。”
洪三说:“这才是重点。这不一件小事。宋代是华夏人坐姿的转折期。唐宋以前,古人都是席地而坐的。即便贵为天子,也是双膝着地跪坐在草席上,所以才有‘席位’、‘列席’、‘主席’等说法。魏晋时有胡床,是一种可以折叠的轻便坐具。双腿垂地而坐,到了唐代才开始流行起来。我们可以看看五代南唐的《韩熙载夜宴图》,里面什么样的坐具和坐姿都有,甚至还有盘腿坐在椅子上的。长凳这个东西,到了宋代,才大行其道的。”
文海山若有所悟,说:“对哦,这一点我倒没有留意到。”洪三说的只是常识,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想到这么多,并且组织语言讲述出来,那是非常不容易的。
洪三说:“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地方,你没有说到。”
文海山说:“哪里?”
洪三说:“店铺的名字。”
文海山一看,说:“赵太丞家。”
洪三说:“没错。”
文海山说:“这有什么玄妙吗?”
洪三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你看来,这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可是你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里面包含很多内容。首先这是一家药铺,我推测是老字号,是大药房,还有可能有官方的背景。因为太丞是太常寺太医局的长官,也就是宫廷办公厅保健局的局长。何况这位局长还姓赵,说不定跟皇帝有什么关系呢。你再看看画上的那个女人,抱着个小孩来看病,这说明这家药房同时还是个诊所,而且还看儿科。门前所立的牌子上面写着“治酒所伤真方集香丸”、“大理中丸医肠胃冷”字样,这些都说明,当时成药已经非常流行。而且他这里写明,专治肠胃病,可见当时分科非常地精细。”
文海山说:“你看得也很精细。”
洪三说:“不难看出来的,只不过你没有用心而已。”
一个年轻后生,敢这样跟文坛大腕说话,洪三算是第一个了。
文海山每天花时间看画,洪三居然说他没有用心在看,这脸打得啪啪地响。
更难得的是,文海山心服口服,他说:“小伙子,你学问比我好,我很佩服你。”
洪三说:“我不敢说自己有多了不起,我就是我。”
云格格说:“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吗?”
这些年轻人都笑了,他们都没看出来,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其貌不扬的这个年轻人——据说是“国学随笔作家”——居然如此有学问,连文海山都自愧不如。他们本来以为,今天会输得很难看,没想到,洪三突然站出来,扳回了局面。
这些网络大神,纷纷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