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拱手答道:“下官跟随王爷抚绥江南已近一年光景,以为江南各地官吏大多是儒士出身,他们最注重者无非名节二字。下官欲请王爷上章朝廷,奏请在晋王府设立学士一职,广揽江南儒士,尊其名号,削其实权,为推行均田制埋下人事上的伏笔。”
“你的意思是说,一旦发现有江南哪个州郡的长吏对进行推行均田制掣肘,就将他调离,改任晋王府学士?”杨广目光闪烁地问张衡道。
“正是,如此一来,既可顾全了这部分江南官吏的体面,又在无形中消除了掣肘朝廷推行均田制的势力,下官认为,不失为一举两得之法。”
“一举两得?依我看来,还不止如此吧。”杨广突然冷笑一声,沉下脸来,说道,“从来只听说有东宫学士这一说,还没听说过历朝历代的哪位藩王在府中设立学士一职,建平,你建言设立晋王府学士一职,多半还另有深意吧?”
“王爷明鉴,下官位居长僚,方才又经王爷亲点,委以掌总推行均田制之责,不能不为王爷抚绥江南的大计着想,建言设立晋王府学士一职,纯系从落实朝廷诏命考虑,并无半点儿私心杂念啊!”张衡躬身答道。
“我且问你,唐国公奉母后之命带李靖回京查问,李靖系本王身边的近卫,且有功于朝廷,本王怎么就不能上书母后,为李靖开解几句,你还要忙不迭地托段达捎信给我,劝我莫要违拗了母后的意愿?”杨广沉声向张衡问道。
“王爷,下官……”张衡没想到杨广突然扯到了李靖身上,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回答他的诘问。
“还不止这一件事,唐国公曾向我言道,宇文述奉调回京后不久,就在私底下笼络唐国公助本王入主东宫,此事是否也出自你的谋划?”杨广加重了语气,追问道。
李渊居然将宇文述拉拢自己为杨广上位、夺宗效力的事告诉了杨广本人!这更令张衡大吃一惊,他再次躬身施礼,向杨广解释道:“下官昨日致书王爷,皆因不欲王爷为些许琐事劳神、分心,影响了奉旨抚绥江南的大事,关于宇文述对唐国公所说的那些话,下官着实不知。不过,在宇文述奉调回京前,下官确曾听他为王爷未能入主东宫鸣过不平……”
“莫要再说了。建平,你身为晋王府长史,如同一国之首相,今日本王便借你的口通告群僚,我杨广只求为朝廷建功、开拓疆土,决无觊觎皇位之心。无论何时何地,决不改变初衷。”杨广不客气地打断张衡,郑重地说道。
眼见杨广已把话挑明,严禁僚属私下替他上位、夺宗谋划、活动,张衡把心一横,肃然劝谏道:“王爷一心为朝廷建功立业,浑不知您已被推到了万丈悬崖边上,再不惕然警醒,图谋进取,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啊!”
“我自问心无愧,他人又能奈我何?”杨广把头一扬,根本不相信张衡的话。
“若没有两个多月前圣上、娘娘急调王爷还朝那件事,或许王爷还可安安稳稳地做一个藩王,然而,一旦世人都知道了王爷是圣上和娘娘属意的下一任太子的人选,王爷又不欲入主东宫的话,下官担心王爷再想安于现状,只做个藩王也难了。历朝历代的前车之鉴,难道王爷都想不起来了吗?”张衡痛心疾首地苦劝杨广道。
“就是王爷做不成了,待日后我能和厄儿带着一群娃儿退隐山林,共享天伦之乐,也就知足了。”杨广知道张衡是发自真心地替自己的将来着想,遂强忍着心头的不快,放缓语气说道。
张衡见不管自己如何劝说,杨广仍执迷不悟,一门心思地要做个与世无争的隐士,情急之下,一撩衣襟,“扑通”跪倒在杨广面前,嘶声叫道:“太子失德,诸皇子中能够承继圣上之宏愿,恢复汉室江山者,唯有王爷一人了。若王爷甘愿弃祖宗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