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虽听说过染干其人,却不知他与长孙晟是师徒关系,听到帐外是染干来向长孙晟请安,起身正欲唤醒长孙晟,却听长孙晟已冲帐外说道:“突利可汗一向可好?某正要去见大可汗,请可汗在帐外稍候一时,与某一同见过大可汗再叙旧吧。”
染干在帐外恭敬地答声“是”。
“将军,您这就要把顾生的首级拿给都蓝吗?”李靖不明白长孙晟为何不请染干进帐,而是要他随自己去见过都蓝再师徒相见,问道。
长孙晟点了点头,命随从拿来洗漱之物,草草洗漱、更衣已毕,拎起装着顾生首级的革囊,方对李靖说道:“你想没想过,要是我和染干先见过面,尔后去见都蓝的话,会给染干带来多大的麻烦?”
李靖设身处地地一想,方醒悟了其中的差别,心中不禁感叹长孙晟真是一位好师父,时时处处都在替自己的徒儿着想。
都蓝可汗雍虞闾自从昨日见了长孙晟带来,赠给他的四名美姬,激动地几乎一夜未睡,挖空了心思琢磨着要如何才能尽快从宇文般若那里讨回四名美姬,一近芳泽,直到天将拂晓时分才沉沉入睡,却不料刚打了个盹,就被近侍乍着胆子给叫醒了。
“禀可汗,江上源称有急事在帐外求见。”
雍虞闾对这个其貌不扬的江陀子本不感兴趣,只是因可贺敦宇文般若极力举荐,且江上源于莫何可汗处罗喉在位时建言推行的屯牧制的确大大增强了东突厥的国力,促进了东突厥的复兴,这才委他以达官之职,但日常大多都向宇文般若禀报差使。
今天这么一大早,江上源越过宇文般若直接来找自己,莫非还是为了起兵攻隋的事?雍虞闾半睡半醒地寻思着,连身都没翻,正要传命江上源进帐,却听身后又有一名内侍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禀报道:“禀可汗,隋朝使节长孙晟与突利可汗也到了帐外,长孙晟称有要事求见大可汗。”
雍虞闾腾地便坐了起来,揉了揉发胀的脑袋,问道:“长孙晟没说有什么事求见本汗吗?”
“他,他好像和江达官为的是同一件事,两个人在帐外还闹了点儿不痛快。”内侍支支吾吾地答道。
不好,只怕是杨钦隐匿在军中的事情被长孙晟发现了!首先掠过雍虞闾脑海的便是这一念头,他一边吩咐内侍侍奉自己起床更衣,一边暗暗地盘算着待与长孙晟见了面之后该如何向他解释这件事。
待雍虞闾收拾停当,来到前面的牙帐,惊讶地看到可贺敦宇文般若满面怒容地已站在帐内了。他因猜料江上源必在来向自己禀报杨钦的行踪被长孙晟发现之前,已向宇文般若作过禀报,便对宇文般若的不请自来没太在意,与她并肩落座之后,吩咐传请长孙晟、染干、江上源一同进帐来见。
长孙晟昂首走进大帐,双手捧起装有顾生首级的革囊,朗声说道:“禀大可汗、可贺敦,外臣昨日新得了件宝物,特来献与大可汗、可贺敦。”
雍虞闾望着长孙晟捧在手中的圆滚滚的革囊,再瞧瞧宇文般若阴郁的脸色和江上源沮丧的神情,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升起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勉强笑道:“长孙将军太客气了,但不知这革囊中装的是什么宝物啊?”
长孙晟打开革囊,露出了血淋淋的一颗人头,从容答道:“这便是逆犯杨钦的首级,昨夜外臣取了它来,进献给大可汗和可贺敦。”
宇文般若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发作,却见雍虞闾猛地一拍面前的几案,手指阶下站着的江上源,破口大骂道:“此必是尔等做的好事,背着本汗将此奸人窝藏在都斤山,若非长孙将军以雷霆手段取了奸人的首级来献与本汗,本汗险些被尔等给害了。来人哪,将此人捆了,听候发落!”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