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杨勇突然在商讨应对突厥入侵的御前会议上提出要诛杀南陈后主陈叔宝,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登时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杨广正欲开口反驳,只见杨坚冲他微微摇头示意,首先问杨勇道:“见地伐,你指称陈叔宝是指使顾生谋逆的元凶,可有何凭据?”
杨勇躬身答道:“启禀父皇,据儿臣查知,顾生的姐姐顾盼儿早在十多年前即与陈叔宝有过一段男女私情,顾盼儿远嫁长安,潜伏前朝宫中多年,必受陈叔宝所遣,况且,经阿纵此前业已查明,顾盼儿系假意向朝廷投诚,实则怀有更大的图谋,试问以顾盼儿的身份,除了陈叔宝,谁还能指使得了她?再者,自长孙晟出使突厥,揭露出潜往关外游说突厥之人系顾盼儿之兄弟顾生以来,儿臣曾前往大兴善寺和万善尼寺询问过寺中僧尼,得知陈叔宝常派人到这两座寺院进香礼佛,据此推料,不能排除陈叔宝在得知顾盼儿死讯后,派人指使仍在长安的顾生谋逆的可能性。还有,退一步而言,即使并非陈叔宝直接指使顾生谋逆,顾生等南陈残部与突厥南北勾结,图谋作乱的目的也是为了复辟南陈,据此三条,儿臣以为,陈叔宝此人万万留不得。”
“太子所言差矣。”杨广听得忍无可忍,脱口反驳道,“数百年来,还从未有过诛杀亡国之君的先例可循,如本朝一旦开了此先例,必将引来天下人的指摘和不满,此为其一……”
“阿纵,陈叔宝复辟之心不死,与宇文般若又有何异?他一日不死,江南恐怕一日不得安宁,我这么做也是为你着想啊。”杨勇不待杨广把话说完,便驳斥他道。
“恰恰相反,目下均田制已在江南六郡三十州推行,江南局势日趋稳定,百姓们手中获得了可以养家糊口的田地,无不感念父皇和朝廷的恩德,纵然是有极少数人窜掇造乱,依我之见,只怕也难以得逞。如在这个当口诛杀了陈叔宝,反倒是授人以柄,给了隐藏在江南各地的南陈残部一个鼓惑人心,公然叛乱的借口。父皇,陈叔宝杀不得。”杨广毫不退让地说道。
“朕方才听了听,你兄弟二人所说俱不为无理,然都缺乏足够的凭据。”杨坚注视着相互争执不下的杨勇、杨广,缓缓开了口,“见地伐,你方才断定陈叔宝是指使顾生谋逆,大多出于你的主观臆断,并没有真凭实据;阿纵,太子方才所说,陈叔宝系江南祸乱根源,这一点,朕是赞同的。一经查出确系陈叔宝指使人谋乱复辟,朕决不畏惧背上一个诛杀亡国之君的恶名。”
殿内众人俱都凝神屏气地望着杨坚,想听听他要如何发落陈叔宝。
杨广听得杨坚后半截话,心中一急,当即抱拳说道:“父皇,陈叔宝现已形同阶下之囚……”
“你急什么?且待朕把话说完嘛。”杨坚沉着脸打断了杨广,接着说道,“朕还记得伐灭南陈之前,是在阿纵主持下查破的‘雁巢’一案,见地伐方才也提及,顾生之姐顾盼儿为了实现她更大的图谋,不惜出卖多达五千之众,若无人授意,她决不敢,也不能如此行事。据此推断,陈叔宝确有较大嫌疑。目下北境有事,阿纵久镇河北,颇谙突厥国内情形,既需暂留朝中佐朕平息北境之乱,不妨一并将清查指使顾生谋逆之人的差使交与你来办,务须从速查出此人,切断南北相互勾结,共谋作乱的根源。见地伐,你说呢?”
杨勇见父皇虽没有明说,却将查案之权从自己手中转交给了杨广,心中虽有不满,也只得点头称是。
“关于北境之事,长孙晟,朕将诛杀宇文般若及安抚都蓝罢兵统委与你,并赋你便宜行事之权。”杨坚见杨勇、杨广俱都无话,遂将话题转回到了会议的正题上,一面向长孙晟吩咐道,一面冲与会诸人宣布道,“宇文般若身为前朝公主,前蒙朕与皇后怜惜,接纳其为帝室之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