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独孤伽罗本已在杨广的搀扶下躺下,听说儿子正在奉旨查案,又坚持着坐了起来,问杨广道,“可还是清查刘居士,不,是什么人冒充刘居士来着……”
“请母后安坐,听儿臣从容禀说。”杨广招呼着萧厄,夫妻两人共同搀扶独孤伽罗在床上坐好,又亲手拿过一件锦袍披在母亲肩头,方提示独孤伽罗道,“您说的那人原是万善尼寺心意师太的同胞兄弟顾生。”
“对,对,就是这个顾生。”独孤伽罗眼中放出光来,似是有机密大事要同杨广单独说,屏退身边服侍诸人,单留下杨广、萧厄夫妻二人在寝殿,这盯着杨广问道,“你知不知道,宣华夫人陈未央与顾生相识?”
杨广回想起方才在兰芷宫中陈未央亲口同自己说起的她曾不止一次地前往万善尼寺进香礼佛一事,心中陡起警觉,反问独孤伽罗道:“母后怎会得知此事?”
“自母后染病卧床以来,万善尼寺的住持心严师太每日都要进宫向母后请安、问候,是她告诉母后的。”萧厄见独孤伽罗喘息粗重,便代她答道。
“怪道是陈未央主动向我提及此事,原来明知此事瞒不过去呀!”杨广恍然想道。
“阿纵,我听说前些天你大哥主张杀了陈叔宝,你极力反对,这是为何?”独孤伽罗喘息已定,沉着脸诘问杨广道。
杨广隐隐听出独孤伽罗必是由陈未央与顾生相识一事上猜料到指使顾生谋逆的元凶就是陈氏兄妹,故而和太子杨勇持同一主张,主张杀了陈叔宝,甚至是陈未央,遂将自己不赞成诛杀陈叔宝的理由又向母后禀陈了一回,临了说道:“母后明鉴,即使退一步说,果真是陈叔宝于背后主使顾生假冒刘居士谋逆作乱,儿臣也不赞同将他一杀了事,反倒觉得将查到的事情真相公诸于天下,更有利于保持江南的稳定,实现父皇四分天下真正归于一统的宠图大志。”
“可……陈氏兄妹在你父皇和本宫眼皮子底下还敢指使人勾结突厥谋逆作乱,图谋复辟,纵然是灭其三族,也难赎其罪呀。”独孤伽罗因心情激动,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萧厄见状,忙冲杨广使了个眼色,边轻轻拍着独孤伽罗的后背,边柔声劝她道:“母后身子尚未恢复,不宜与人多做交谈,还是多躺躺的好。”
杨广待独孤伽罗止住了咳嗽,遂趁机借口称自己还有公务要处置,向她告辞出了正阳宫。
站在正阳宫门外,杨广越想越觉得,今日陈未央托宇文述招自己回宫,决不是单纯为了向自己表达感谢,很可能是欲主动委婉地告知自己她与顾生相识一事,进而想以此消除自己对她的怀疑。
这么一想,杨广登时预感到,久查未果的顾生谋逆一案,甚至连同之前的建康同光尼寺顾盼儿自尽一案都获得了新的线索,兴奋之余,遂决定亲自出面,再次造访南陈后主陈叔宝。
与杨广数月前造访时并不任何不同,长城公府内依然是笙歌不止,酒气熏天,看架式,南陈后主陈叔宝大有后世人所谓的“错把杭州当汴京”之势,浑然已忘记了自己的亡国之耻,将这一座不甚轩敞的长城公府又变做了另一座南陈后宫,终日饮酒寻欢作乐,乐此不疲。
“眼前见到的这个一身酒气的陈叔宝真的是指使顾生谋逆的幕后元凶吗?”杨广走进长城公府的正堂,望着蹒跚迎向自己的陈叔宝,心中又起了疑惑。
“晋王殿下快请上坐。受在下一拜。”陈叔宝一脸谄笑着将杨广迎至上座,纳头便拜。
杨广忙俯身扶起陈叔宝,连拉带劝地将他摁到上座,自己则陪坐在下首,毫不隐讳地说明来意道:“本王正在奉旨查案,今日得到线报称,长城公与不久前顾生潜往关外,游说突厥起兵犯境一案有所牵连,特来面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