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扬鞭策驴一气飞奔,张须陀跟在后面也还罢了,只鲜于罗刚开始,仗着自己腿脚灵便,勉强还能跟上,及至跑出四五里地,他已是气喘吁吁,被落在了百步开外。
待鲜于罗跟头把式地好容易紧追着大青驴拐入晋王府所在的里坊,远远地望见杨广已翻身下了驴,正和一个身材高大,身穿胡服的汉子在王府门外的栓马桩前说着什么。
鲜于罗拚足最后一丝力气,忙跑过去,从杨广手中接过驴缰,将那头大青驴拴到拴马桩上,就听那个身穿胡服的汉子对杨广说道:“我今早一回营,就听手下军士说起,王爷您差人来找过我,怕叫王爷等得急,所以连衣裳都没换,就跑来王府求见王爷,不想却被守门的千牛卫挡在了门外。幸好王爷回来得及时,要不,我这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呢。”
杨广以为鱼俱罗身负查案之责,不方便进府见自己,所以在门外等候,回过头盯了张须陀一眼,故作不解地问道:“鱼将军身为内殿值长,几个守门的军士就能拦着下你?”
鱼俱罗见一旁不仅张须陀木着张脸在听自己和杨广说话,连那位正在拴驴的王府护卫也在不住地用好奇的眼光瞟着自己,遂伸手向二三十步开外的一棵大树下指了指,冲杨广说道:“可否请王爷移步到树下,容我细细讲来。”
杨广见鱼俱罗神秘兮兮地,似乎有什么不能为旁人知晓的话要对自己说,便冲张须陀和鲜于罗二人吩咐了声:“你们先进府瞧瞧,看染干王子来了没有,告诉他一声,我随后就到。”尔后,独自一人跟着鱼俱罗来到了树下。
“王爷,你可知道,王府门外有别人埋下的暗桩啊?”鱼俱罗见附近无人,微皱双眉,压低声音,提醒杨广道。
杨广暗吃了一惊,本能地扭头向四周打量了几眼,并没见门前的坊街上有任何的异样,反问鱼俱罗道:“鱼将军,何以见得呢?”
“说起来,这事儿也巧了。”鱼俱罗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胡服,答道,“方才我穿着这身胡服刚一走进这条坊街,就看到眼前人影一闪,随后听到坊街口处有关门的声音,初时我尚没十分在意,但等我经过那户临街人家门前,来到王府门外时,又清楚地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可等我扭过头,想看看是哪户人家有人出门时,却不见有一个人影。从先后两次的关门、开门声中,我辨认出两次的声音来自同一个方位,于是,便回身来到那户人家的门前,冷不丁地用力推了一把院门,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难道门内有人?”
“王爷所料不差。那扇院门竟是虚掩着的,我用力一推,门后藏着的人发出一声惊叫,来不及躲闪,接连倒退几步,跌倒在了院内,原来是个年轻的后生。我看他神色慌张,被我无缘无故一把推倒在地,也顾不得对我恶语相向,爬起身就要逃回房中,更觉他形迹可疑,便上前将他从地上拎起,喝问他为何要躲在院内偷窥我。谁知,我再三逼问,他却执意不肯开口回答。后来,我急了,抡起拳便打,他一害怕,叽里咕噜地吐出一大串不知什么话,我才知道,他是个胡人。”
鱼俱罗说到此处,杨广已猜到了几分事情的端睨:自己先前推测的果然不差,这个躲在院门后对鱼俱罗偷窥的年轻后生说不准就是染干安排至此,监视自己的。
“后来呢,后来你把他怎么样了?”
“那小子虽然做贼心虚,又一句汉话都不会说,却也不是个草包。他见我一身胡商打扮,又是独自一人,慢慢稳住了神,指给我看打翻在他身旁的一只水桶,不住地用手比划着,那意思是说,他刚要出门打水,迎面就被我推门撞倒在地,他就在这院内居住,并不是什么歹人。我见他身着短褐,院内的陈设又十分地简陋,且院内除了他一人之外,再无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