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儿足足比前院大着三倍不止,院子中央用五彩缤纷的鲜花扎起一个圆拱型的花门,花门四周的草地上或坐,或卧,有一二对男女正在嬉戏、玩耍;三间上房好像打通成了一座宽敞的厅堂,房中灯火通明,密栅窗上不时映射出房内晃动的人影,隐隐能听到房内传出的阵阵丝竹声;东、西两面,有七八间厢房,和上房里一样的灯火通明,却不似上房里那样热闹,只偶尔能听到其中某间厢房里传出的窃窃私语声。
无论是一千多年后的夜店,还是眼前的这座隋时的勾栏、妓院,杨广都还是头一回进。
初一进入后院,他只是对前后院截然不同的景象感到新奇、兴奋,待看清了院内花门四周草坪上那些个浪声笑语不断的男男女女,杨广不由得感到面红耳赤,本能地转身就想离开。
“鱼大爷,二位是到上房先听听曲儿呢,还是直接点姑娘到厢房中侍侯?”花姑殷勤地问道。
在后院明亮的灯光下,杨广才注意到,花姑长得和中原女子颇不相同:金发深目,鹰鼻厚唇,宛然便是一位胡姬!
“少东主头回来,不着急,还是先到上房之中听听曲儿吧。”鱼俱罗顺手一把拉住杨广,向花姑答道。
花姑微笑着点点头,在前面带路,将两人引往上房。
距离上房尚有二三十步远,杨广就听到上房之中有一个温婉、清亮的女声曼声唱道:送纤指之余好,攘皓袖之缤纷。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曲调将半,景落西轩。悲商叩林,白云依山。仰睇天路,俯促鸣弦。神仪妩媚,举止详妍。激清音以感余,愿接膝以交言。欲自往以结誓,惧冒礼之为諐,待凤鸟以致辞,恐他人之我先。意惶惑而靡宁,魂须臾而九迁。
以杨广目前的古文功底,仅能听出其中一两句的歌辞,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听出曲辞的清丽脱俗。
鱼俱罗明明说这里只做胡商的生意,有哪位胡商能听得懂如此雅丽的歌辞呢?如此看来,上房中的这位歌女是在对牛弹琴哪。
杨广怀着份惋惜的心情,随鱼俱罗步入上房,见上房偌大的厅堂内只稀稀拉拉坐了五、六个肤色各异的胡商,其中大多还只顾着和依偎在各自怀里的姑娘们嬉笑调情,不甚留意站在房间当中的一位身材矮小的歌女在唱着什么。
这哪里是在听曲儿,分明和房外草地上的那些对男女没什么差别!杨广颇看不惯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公然叽叽歪歪的样子,掉头又想离开,却被鱼俱罗死死地拉着,一时挣脱不得。
“哟,鱼大爷,你家这位少东主还害羞呢,他多大了,我怎么瞅着比我们家的阿碧大不了几岁,不如就叫阿碧来陪他吧。”花姑像见着怪物似的瞪大眼睛盯着杨广,随即发出一串银铃般的浪笑。
“先别忙着叫姑娘来陪,我家少东主方才颇不耐烦走你们那条苦水路,可能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来。这样,我先陪着他略坐一坐,有什么可口的吃食尽管上来。”鱼俱罗拉着杨广,在房中找了个较为僻静的角落坐下,向花姑解释道。
花姑像是对杨广很感兴趣,一面吩咐随侍的后生去为二人准备吃食,一面跟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杨广对面,盯着杨广问道:“瞧少东主的相貌,长得既有几分像胡人,又有些像汉人,你还没回答姐姐呢,你是哪里人哪?”
杨广的父亲杨坚是汉人,母亲独孤伽罗是鲜卑人(也有说独孤信一家是突厥人的),因此杨广长得的确具有混血儿的相貌特征。
“我是汉……”杨广一个汉字才说出口,猛然想起鱼俱罗曾说过的这里只做胡商生意,从不接待汉人,忙将舌头一卷,改说成了“我是汉-安人。”
“你是安国人?”花姑惊讶地问道,“从安国到长安,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