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瞧独孤伽罗在夫君杨坚跟前说一不二,即使是杨坚当众册任了杨广为河北道行台尚书令,她也敢暗中指使张威、王韶等人借故延缓杨广离京出镇的时日,可偏偏对杨丽华,她心底里怀有一份深深的愧疚,不欲有半点儿拂了她的意,心中虽仍舍不得放走杨广,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待过了十月初一,趁着头场雪前,娘请来神仙择定个出行的良辰吉日,就放阿纵前往并州,这总可以了吧。”独孤伽罗迫于杨丽华十分强硬的态度,终于吐了口。
“儿臣多谢母后承全。”杨广一跃而起,冲着独孤伽罗纳头便拜。
“好了,你的心愿已了,但须谨记你父亲对你的嘱托,到了并州后,凡事要听从你六叔和两位台省仆射的安排,一经发现你遇事胡来蛮干,娘立马便召你回京,从此以后再不必多想外出就藩的事了。”独孤伽罗绷起脸,训诫杨广道。
此时只要母亲答应放自己早日离京出镇,她无论定下什么规矩,杨广都会满口应承下来的。他爽快地应了声是,起身坐回了座中,冲着杨丽华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抱了抱拳,以表对她的谢意。
“回禀娘娘,司马珞现已带到,正在殿外候旨。”何柱儿迈步走了进来,向独孤伽罗禀道。
“传她进来吧。”独孤伽罗抬手示意杨广平身,回身坐下,吩咐何柱儿道。
自从那天将司马珞和尉迟芳林两人送入宫中后,杨广就没再见过她们,当司马珞出现在殿口时,杨广的第一眼印象就是,她长胖了,脸色也比那晚在石屋院邂逅她时瞧着红润了许多,显然,这些日子,她在母亲身边日子过得还不错。
“珞儿,真是你吗?”杨丽华未等司马珞走进殿来,站稳身形,就颤抖着声音问道。自司马珞被废出宫后,杨丽华已有近一年没见过她了,今日乍然一见,竟然认不出她来了。
司马珞显然也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她嫡亲的婆母杨丽华,眼中波光一转,款款走上前,首先向居中而坐的独孤伽罗施了一礼,口中说道:“罪女司马珞拜见娘娘。”继而又冲着杨丽华鞠了一躬,说道:“珞儿见过母后。”
她称呼独孤伽罗为娘娘,却仍要依前朝宫中的称呼唤杨丽华为母后,小小年纪,却能于一躬一礼之间照顾到母女两人不同的身份和地位,堪称心思敏捷,反应灵活。
果然,独孤伽罗并没因司马珞当着自己的面儿称呼杨丽华为母后而不悦,而杨丽华却被她这一声母后唤起了旧时和她婆媳二人和睦相处的记忆,起身离座,来到司马珞的面前,不住眼儿地上下打量她多时,才问出了一句:“你,还好吧?”
“叫您惦记着了,珞儿一切都好。”司马珞表现得十分淡定,有意回避着再次称呼杨丽华为母后,微笑着答道。
“来人,给司马珞看座。”独孤伽罗命殿内的侍女为司马珞搬过一副座位,含笑对杨丽华问道,“为娘素知你们婆媳相处得原就十分融洽,你们母女何时回到宫里来住,就还要司马珞陪着你吧。”
杨丽华也瞧出司马珞脸色光鲜红润,并不像在宫中受了什么委屈的模样,遂也笑着回答母亲道:“多谢母亲承全,能使我婆媳二人还有朝夕相处之日。只是,女儿尚有一事,须得母亲答应后,方能挪回宫中来住。”
“你说,只要是为娘能够做到的,断不会叫你失望的。”独孤伽罗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着杨丽华。
“母亲方才已经答应,要珞儿陪我来住,是吧?”杨丽华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将目光从司马珞身上移开,望着母亲,从容问道。
“你们婆媳久别重逢,自应住在一处,多说说体已话的。此事你无需担心。”独孤伽罗十分体贴地点头答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