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尼玛！走，咱去砸了他的店。”王鹏扯着不清不楚的破锣嗓子，拽着方阳的领子就往外走。
“别，别了吧，海鸣印象可还有我的回忆。”“回忆你麻弊啊回忆。”
王鹏瞪着猩红的眼睛，高中时让方阳极为害怕的杀气，震得他胯下一紧。
于是在今天傍晚之后，方阳鬼使神差地带着王鹏去到了海鸣印象的总店。也是他梦想起航的地方，他维持梦想的船坞，他透过锃亮的落地大窗，和影像婆娑的婚纱裙摆，他看到了柜台后面墙壁上的合影。
方阳试图透过街边的灯火，看到合影上他、唐婧柔还有郑华三个创始者的青莘模样，不过，冰冷的现实却像是一盆冷水，对着他迎头怒浇了一气。
他的位置显然被取代了。合影上只剩下一头披肩长发的唐婧柔，她像个林间精灵似的穿着青色的抹胸小礼裙，与笑容阴柔的郑华缠绵地搂在一起，那种恍若三世情缘笃定的美好，对方阳来说无疑是惨痛的刺激。
“嘭！”王鹏可没空照顾方阳这时的心情，他借着酒精的晕劲儿，摇摇晃晃地捡了半块砖头，挥着膀子朝橱窗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砖头划出优美的弧线，从方阳眼前摇曳而去，与橱窗来了个亲密接触之后，玻璃碎响与警铃声便一同撕裂了夜的宁静。
那半截砖头准确无误地砸碎了唐婧柔郑华的婚纱照，王鹏拉了迟钝的方阳一下，独个撒丫子跑了。
方阳被巨响惊醒，后退了两步，仰望了五层楼高的海鸣印象最后一眼，还有那满地斑驳破碎的玻璃渣子，双腿打着摆子地撵上了王鹏，两人闷头一阵夺命狂奔，迎着苍凉的月色，仿佛海鸣印象，从来就没有方阳这位老板。
两人做了这通恶，王鹏说他得去做个大保健压压惊，毕竟海鸣印象在南江市的婚纱摄影行业很有名，砸了他们的门店，只能祈求老天爷别让警察找上门。
他说的“门”，就是方阳这时的容身之所。王鹏高中毕业后无所事事，就投奔了他南江市的小叔王硕金，此人肤白颧骨高，眼珠子躲在眼镜后面滴溜溜地打量人，典型的市侩商人气息，他开了家吃住一体的汽车旅店。
那天，一见方阳的落魄样子，他就先把房租的事情说在了前头，一个月六百块华夏元，还只够住在三楼南角，墙壁漏水的破雅间里。这个价位，在南江市的消费水平里，的确不高，好在方阳虽然当过一段时间的老板，却没有养成养尊处优的坏毛病。
他欣然接受了糟糕的住宅环境，却唯独拿不出六百块钱。拿不出六百块钱，王老板当然很不高兴，更可气的是，王鹏居然也拿不出六百块钱，可不是废话么，他要当时拿出了那六百块钱，今天晚上哪有钱去红番区逍遥快活。
好在王老板的小女儿“小糖梨”心软，给方阳找了个既可以免房租，又给吃给喝的好活儿，那就是做她唯一的“客服”。她是在抓宝网卖女士内衣的，小王老板显然没有她老爹那样精明，被损友怂恿拿了几万块钱，进了许多款式不同的内衣，不是对型不对号，就是对号不对年龄，几个月下来愣是就卖出了一件。
这是小糖梨作为一个女人的耻辱，所以，她使劲儿踩着高跟鞋，指着堆积如山的女士内衣，命令式地要求方阳赶紧把那些bra卖掉，方阳瞅着她杏仁似的大眼睛，那股势要洗刷耻辱的恨意，吓得方阳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不过，样子美美的小王老板，脑子看来确实不怎么聪明，方阳这辈子除了会玩儿相机，拍人信手拈来，拍景壮丽伟岸以外，其他方面，他基本算一个白痴。
他又掐灭了一根烟，转过头，茫然地望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汪汪软件，那东西到他死肯定都不会闪一下的。
“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