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些事看明白了比看不明白的时候更难受。
他盼着长公主醒来,可心底最深处却更怕长公主从此醒不过来。
如果长公主再也醒不过来,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疼他了。
扈嬷嬷再疼他,小扇子孔祥再值得信任,他说不出来,但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心中千言万语好多话想说,可是说不出口,母亲生病已经很累,他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苦恼说出来,母亲那样喜欢父亲……何况,他也不知到该怎么说起。
最后,只化作了这低低的一句。
“娘……长生难受。”
冬日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棂撒在大红团花的锦被上,蚕丝折射出淡金色的光泽。
长公主静静地躺在床上,眉目沉静美好。
穆清坐在床头的锦凳上,被中长公主的手已经瘦骨嶙峋,他轻轻握住,望着长公主枯槁的面容,所有梗在胸口的话都说不出口,明暗交错的阳光中,漂亮的面庞好似玉雕般看着母亲一动不动,面上的神情好似一只迷途的迷茫小兽。
过了许久,外间传来丫鬟的叩门声,他怔了怔,收整了下情绪走出去。
小扇子正在廊下,见他出来朝他喊了声“少爷”。
小扇子的神情有些古怪。
他迈步下去,小扇子凑过来小声说:“少爷,沈姑娘找您。”
穆清神色一震看向小扇子,小扇子忙点头,做了个嘴型:“在府外——”
扈嬷嬷听见声响也走了出来,见状便撵他出去:“有事就出去,你也陪了大半日了,快出去走走。”
跟着小扇子朝府外走,他心里有些奇异的七上八下。
沈霓裳找他?
她找他做什么?
她不是不爱搭理他么?
她竟然会到府里来找他!
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也乱七八糟,这段时日穆东恒常驻军营,他也无甚估计,大步流星的朝府外行去,心里一面思量着沈霓裳为何来一面又想着他该怎么说话……
一直到了门外,穆清愣了一瞬——转头朝小扇子瞪去!
不是说是沈姑娘么?
小扇子眨眨眼,看了玉春一眼用眼神十分无辜的回道:就是沈姑娘让玉春来找少爷您的啊!
玉春根本没注意这主仆二人的眼神官司,她左右看了眼,上前一步压低嗓子:“穆少爷,借一步说话。”
沈霓裳交待了她,尽量别让人看见。
穆清同她走到一处拐角:“是霓……你家小姐让你来的?”
玉春点头,长话短说的小声道:“小姐想买下那个女嬉人,但需要士籍作保,想请穆少爷做个保人。”
穆清闻言面上露出一丝难色。
那个女嬉人本是穆家本家买下的,养了十几年还没驯好,如今犯了事儿被剥了主家权发还官府,若是旁人家的边奴还好些,他身为穆家人,若是出面的就等于不给本家面子。
不仅仅是他,就是其他同穆家交好的士族,这种情形都不会出来打穆家的脸面。
旁的不说,穆东恒一旦知晓,定然是会发火的。
玉春看他面上神情,心想果然被小姐猜对了:“我家小姐说,若是穆少爷不方便出面的话,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家愿意出面担保的士籍,不论哪家的旁支或是家里不那么宽裕的,我们愿出些酬金以表谢意。”
沈霓裳的原话是:“即便一个老祖宗传下来,几代下来也会有贫有富,纵然是士籍想必也难免有那家道中落或是子孙不争气的。咱们是不清楚,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