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下便是两日两夜。
第二日起来,正房那边宛露就过来,并带来了沈重山亲写的和离书。
司夫人一笑,带上银票去正房同大夫人交割清楚后就冒雨出府,去衙门用和离书换了婚书,顺便立了女户。
沈霓裳留在府中收拾行李。
待到八月初四雨停住,司夫人便开始往外运行李。
宅子未来得及买,故而还是先住城外的庄子。
来来回回好些趟,直到这日傍晚,连人带行李才算搬完。
院中本有二十来个丫鬟仆妇,愿意走的,司夫人皆发还身契再附银十两,最后剩下十来人跟着去了庄子。
到了庄子又是两日清理收拾,等彻底闲下来,已是八月初六。
这日起来,沈霓裳将一叠银票交给司夫人:“之前在论武会赚了不少银子,大部分投在生意里了,这儿还有些,烦请夫人帮我保管。”
司夫人瞥了一眼:“我才懒得管,不是有人帮你管么?”
沈霓裳看了眼身后的玉春,玉春低低垂首,沈霓裳唇角弯了弯:“我可再不敢让这丫头管,再说买宅子这些我也不懂,还是夫人费心的好。”
玉春缩缩脖子,头垂得更低。
“行,我暂时帮你管管。”司夫人朝妙真递了个眼色。
妙真扫了眼玉春,抿唇笑笑,接过银票。
“陪了我几日了,去忙自个儿的事儿吧。”司夫人笑笑,“我进城去逛逛。”
沈霓裳点头,吩咐二丫跟着一道。
二丫跟了上去,司夫人也没拒绝。
目送司夫人上了马车,沈霓裳回到屋中,玉春还站着原地,低着头不抬起,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地上。
小翠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一副想劝解又不知如何劝的为难相。
沈霓裳没理会她,让小翠取了笔墨过来,写了一封信,递给小翠:“送去南门宅子给容先生。”
那夜走得匆忙,这两日忙着收拾,眼下事情定了,也该知会容苏一声,省得他担心。
小翠脆生生应下,再同情地偷瞄玉春一眼,飞快地去了。
沈霓裳取了一本书,坐在桌边慢慢翻看。
玉春从无声哭泣慢慢变成默默抽泣,哭到伤心处,肩膀不停耸动,却仍旧捂着脸不肯抬起。
盏茶功夫过去,哭声越发明显。
沈霓裳放下书册:“你哭什么?”
玉春只不抬首,“呜呜”的声音连着泪水一道,不停从指缝中溢出。
“我没有骂你,也没罚你,你有什么好哭的?”沈霓裳语声淡淡。
“小姐,你罚奴婢吧!”玉春噗通一声跪倒,抬起一张涕泪交错的俏脸,一面抹泪一面泪水还是涌泉般出来,满脸的愧疚悔恨难当,“只要小姐不赶奴婢走,怎么罚奴婢都行!”
“为何要罚你?”沈霓裳看着玉春。
玉春呆了呆。
出事那晚她就已经立时将事情交待了,她犯的错这样明显,还需要问么?
沈霓裳好整以暇望着她。
“奴婢不该私下借银子给大少爷,更不该隐瞒小姐。”玉春抽噎道。
“错了,再好好想想。”沈霓裳转身拾起书册继续看。
玉春再呆了呆,抽泣着继续想,可怎么都想不明白。
半晌之后,玉春哭着低声道:“小姐,奴婢,奴婢……想不出来。”
沈霓裳等了片刻才转身,看着玉春不说话,玉春瘪嘴想哭又不敢哭,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