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不辨,“我爹心里有人,那个人不是我娘。”
穆清惊异。
孔祥说完垂眸,端起酒盏仰首而尽。
穆清不好再问下去了。
怔楞须臾,他低声歉意道:“对不住,我不知……我不该问的。”
“无事。”孔祥神色寻常。
已经过去太久了。
不是没有过怨恨,但年岁渐长,见得多了,知晓得多了,便知有些事谁也无错。
错的只是命。
穆清是个好主子。
他爹还是没有给他选错。
穆清自嘲般笑了笑:“我总是蠢,说不来话,也看不清事。”
“主子还喜欢沈姑娘么?”孔祥忽问。
穆清唇边笑意缓缓敛起:“……我还能喜欢么?”
低低声,似问孔祥,又似自问。
孔祥却听不明白了:“主子可是因为容先生?”
孔祥这一问又让穆清想起了昨夜同容苏的对话,于是怔怔然:“……不是。”
若容苏还活着,若他们两情相悦,他便是再心痛不忍,也会退后祝福。
可若是他们不能成,他却是不能放手的。
孔祥问他“还喜欢么”?
怎能不喜欢?
他喜欢得心痛了。
看着她那般难过伤心,他浑身上下连发丝都觉得痛……
就好像有万千钢针无形有质扎进心底,痛得他想拔出,却偏偏寻不出。
容苏让他连着他那份一起好好待她,守着她,其实没有关系,他的这份心悦早也寻不到尽头,便是没有容苏这句,也早已无边无际。
霓裳喜欢容苏也没有关系。
因为他这份喜欢原本便是他自己的事,若是霓裳觉着同他人一起比同他一起更快活,即便再难受,他也不会觉得这份喜欢不值得。
因为没有霓裳,便没有如今的穆清。
活了两世,再没有比如今活得更明白的时候了。
可是……
容苏的死让他害怕了。
他记得,上一世太后便是薨逝在这个月,他也清楚的记得,他自个儿是死在九月初一。
近在眼前,就在下个月的头一日。
假若天道真有一去一回……
他不敢想。
穆清五指收拢,将酒盏握得微微作响。
“主子?”孔祥怔楞。
穆清蓦地松开手指,勉力笑了笑:“无事。来,喝酒
!再去拿酒,今日无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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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来,司夫人便点了妙真二丫两人随行,妙红撅着嘴不依,司夫人点点她额头。
“在家好好收拾东西,你这性子也该治治了,姑娘家家的老坐不住是个什么事儿。”司夫人说完便朝沈霓裳颔首:“崩理她,走吧。”
玉春也想去,可早前犯了大错,司夫人虽是没说,玉春心里还是有几分怯怯地。
沈霓裳看了一眼对面厢房中一直知趣未出门的沈秋莲,跟着司夫人出院子上了马车。
司夫人看中的宅子在城南稍稍偏西的位置,离南门宅子只有一箭之距。
经过南门宅子时,沈霓裳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司夫人纳入眼底,没有说话。
宅子不大,一共三进,但胜在格局合理,庭院雅致,前后皆有花园,后花园略大些,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