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黑甲兵士却依然笔直朝天而立,无论身形表情,皆无一丝颤动。
五十人形成的方阵前方,一根粗壮的木桩上,一个老婆子五花大绑其上,已经被绑缚视众十日,便是一个精壮男子也未必承受得住,何况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年人。
扈嬷嬷质地优良的衣裳已经辨不出本来面目,除了尘土,还有不少菜置蛋液之类污垢凝结其上,素日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落如乞丐。
扈嬷嬷耷拉着脑袋,散落地银丝已经垂到了胸腹上,随着雨丝不住颤动。
原本还有几成黑发的头上,此际已是银丝成片,再不见一丝乌黑。
雨渐渐大了。
夜色也慢慢降落,暗沉沉的天色中,那一头混着雨水的白发,在狂风暴雨中微微颤动,煞是醒目。
穆清一动不动的伏在街角对面的屋顶,五指用力成钩,已经生生抠入屋顶梁木之中,整只手因用力而青筋迸发,雪白的指腹下,血色艳红涔涔混雨水浸出。
穆清一霎不霎地望着对面的扈嬷嬷,双目睁得极大,一双桃花眼中原是黑白分明,但此际却血丝成片,如画面容上,不住有水滴接连滑落。
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哗哗”地雨声充斥天地,雨丝如柱,将天地连接成一片,地面水汽沸腾,让人视线朦胧。
五十黑甲军却如无知觉的雕塑一般,立在雨帘中,毫无所动。
直到领头的将领见得时辰到了,一个挥手,才有两名兵士大步迈出,走向那被绑缚的老妇人,松绑之后,将人拎起。
其他兵士也转身,齐刷刷列步而行。
就在此时,一道惊天银光“唰”地划破漫天雨帘,直直划向那两名毫不容情拖着扈嬷嬷前行的兵士前胸!
“敌袭!”
将领一声喝道!
数十黑甲军猛然折身冲回,只一个眨眼间,就配合默契地散开阵型将来人包围其间!
下一刻,整齐划一的亮出寒气森森的雪亮兵刃!
黑家将领缓步上前,目无表情却气势隐隐地厉声喝问:“来者何人?”
两个拖着扈嬷嬷的黑家军已经被穆清那一刀逼开,却呈夹角之势将人包在两人中央,目光冰冷地注视着。
穆清抱着扈嬷嬷,只觉心房剧痛!
不过短短十日,怀中的扈嬷嬷已经如纸片人一般单薄!
仿佛他稍稍一用力,这个虚弱的老妇人便会禁受不住而断掉,甚至碎成碎片一般。
扈嬷嬷已经晕迷,被雨水淋湿的干枯面容上,干涸的唇瓣色泽还依稀可辨。
“嬷嬷,嬷嬷,嬷嬷……”
穆清没有理会那位对他假作不识的黑家将领,哪怕那人不下数次来过大将军府,还不止一次对他行过礼。
穆清颤栗着手轻轻抱住扈嬷嬷,泪水雨下,只不住的颤声低唤:“嬷嬷,长生回来了,嬷嬷……你睁开眼看看长生啊……是长生不好…嬷嬷你睁开眼……看看长生啊……”
四周的兵士皆朝那将领望去,将领眸光闪了闪,却未动作,也未做声。
“长……生……”
扈嬷嬷终于缓缓睁开了眼,老眼浑浊,目光有些涣散,似还有些不清醒地沉浸在幻境中:“……长生乖……不哭……嬷嬷抱抱……”
一面呓语般的哄着,一面还颤巍巍地伸手去摸穆清的脸,但多日折磨之下,人已经极虚弱,连手都有些无力抬起,视线也不清晰,那苍老脏污如枯柴一般的手只在半空中胡乱地晃动寻找。
而那枯瘦苍老的面上,还带着宽慰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