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担、一百斤)的还是买十四块七的,德明哪里知道。我问他十四块七的好在什么地方,他告诉我们它涨性好而且吃口像大米。德明还在犹豫,我就对他说我们买十四块七的。
他拿了一只大号木斗(量米的器具),弯下腰从木制的米柜中掏起一斗米(大约十斤),倒在一个箩筐里,接着又是一斗。这时磅秤显示超过了二十斤,他再用一个像大碗大小的小木斗掏走一点。我马上把米袋套在漏斗的出口,二十斤米就下来了。德明从柜台上拿了一小段细麻绳,我把米袋子扎紧。就在我们买米的功夫,柜台前已排起了长队,大家都想来买十四块七的仙米。
我们买的米张妈很满意,我把功劳算在了德明头上。不一会儿丽华和晓萍来了,小组时间快到了。出门前张妈拿来了两把剪刀和一把菜刀,要德明小组后磨好。我知道张妈是不会爽爽气气给德明钱的,总想弄点事情让他做做(叫磨刀师傅磨,起码要三角),这样她心里才会好受些(换成现在的讲法,就是心理平衡些)。
张妈一走,丽华问德明闯了什么祸。在她眼里德明只有做错了事张妈才会罚他做家务,可今天她失算了,磨剪刀不是惩罚而是有报酬的。德明不回答却向她讨那只大鱼缸,这是一个东家搬家时送给丽华的。它用三角铁皮再配上玻璃做成的,既可养热带鱼也可养金鱼。丽华家住人都嫌没地方,这鱼缸只好一直放在床底下闲着。德明想要,但怕她拒绝自讨没趣。我告诉丽华今天张妈赏他两角钱,我们要去买五彩珍珠金金鱼,如养在鱼缸里就比养在小水缸里好看多了。丽华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小组还没结束,德明把磨刀石和一块旧的洗衣裳板拿了出来。他递给了我一块磨刀石和一把菜刀,我只会磨菜刀,而且关键的一道工序还要德明来完成。他磨刀剪的手艺是偷偷地从削刀磨剪刀那里学来的。每当削刀磨剪刀的进弄堂做生意,总有不少小孩围着看上一阵子。当然,我们是看热闹的,而德明却在看门道,有时还要请教磨刀师傅。这样几年看下来,他罗卜干饭就吃出来了,差不多学出师了。不过我会磨一种刮胡子的薄刀片。这薄刀片一包一角,有两片。刮了没几次,刀片就钝了,我爸把刀片沾点盐水,在磨刀石上磨,我也磨过好几次。这样就可以反复地用,直到刀片断掉。
我们一直磨到吃中饭才完工,我们就当是游戏了。张妈用块破布试了试剪刀,那刀剪起来是又快又省力。她很满意,便掏出了两角钱:“这是下个月的零用钱。”原来这不是工钱,看来今天刀剪算是白磨了。
礼拜天一早六点我俩捧着两个有点份量的小缸就出门了,德明说大口瓶(口约8公分,可装约一升水)太小,痒气不够(那时软塑料袋是希罕物)。清晨行人稀少,我们沿着清静的复兴路往西行,翠绿的捂桐树把马路遮得严严实实的。树丛中有无数的麻雀和其它小鸟叫个不停,一边叫一边在茂密的树枝中上下蹦跳不停。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书里这么说过。突然,一滩不知什么鸟拉的屎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在了德明头上。德明不嫌脏,还舍不得擦掉,说这是喜鹊的屎,他今天要交好运了。这怎么可能呢,我们连喜鹊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在书里看到过)。我问他难道今天花鸟商店的金鱼奉送不要钱,他笑而不答。
到了衡山路我们便左转朝徐家汇方向走,花鸟商店就在衡山路的那一头(我们有地图不会走错)。衡山路比复兴路西路更宽大、更清静,路边的捂桐树更高大,花园洋房和大楼一幢接一幢。虽然现在已是夏天,但漫步在清凉的林荫大道上,我们并没有太热的感觉。
我们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才到了这家商店。离开门还有半个多钟头,店门口已经有人在排队了,大家都想趁早,晚了怕买不到。
好奇目光投向了我俩,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