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外国的有(嘉丽妹妹)、(黛丝姑娘)、(简爱)和(安娜?卡列尼娜)。听听这书名,就知道是女人看的。听德明讲,有时看到伤心处,他还会掉下眼泪来,像晓萍一样,哪里像个男人。而我最看不惯的是他读书时摇头晃脑的腔调:从前有个老头,他有十个儿子……。有十个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用得了你这样摇头吗。
老四和老五坐在小板凳上在看小人书。德明走到他俩跟前,一人一记“头忒”(用手掌打后脑),然后用手示意,要他们站起来,他要这小板凳。老四刚想说什么,只见德明小眼睛一瞪,他又缩了回去。
我们在天井的丝瓜棚下摆下了战场,这里有穿堂风,最荫凉。每年他二哥都要天井种几棵丝瓜,那丝瓜苗的触角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攀着绳子天天往上蹿。初夏,那绿色的藤蔓就爬满了竹架,那碧绿、密密的丝瓜叶子迎风拍打,发出华啦啦的声响。大热天,藤上开满了黄花,没几天一个个青色的小丝瓜便从花的底部生出,在微风中摇来晃去,给这小小的天井带来了夏日的美景。别看就这几棵丝瓜,成熟时他们家吃都来不及,张妈就拿来送人。剩下的老丝瓜便留种,丝瓜筋洗澡和洗碗用。
德明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倒出几粒人丹,每人一粒,给我们去去火。我们三人先打“争上游”,德明讲要有点刺激,即谁输一盘,就要让赢的人括三下鼻子。一个钟头不到,一道深深的红印子就爬上了我和大铭的鼻梁。德明括鼻子不但重,而且他的指甲长,最后一下就像给我们“括痧”一样(一种夏天治疗“发痧”的土办法,用调羹或贝壳之类的东西蘸上水,在鼻子或背脊上用力括,直到括出血印子,很疼的)。
“争上游”是不能再打了,要不然我和大铭的鼻梁上要出血了,我们又下起了军棋。时间过得真快,没几盘的功夫,就三点多了。小黄睡好午觉,也上这儿来凑热闹。
人到齐,我便到里弄小组长那里讨钥匙,弄堂里的那口井平时都是琐着的,这样安全。吊井水我最熟练,我先把木桶放到水面上,然后轻轻地左右一抖,木桶就沉了下去。当第一桶冰冷的井水浇下去,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水门汀上立刻冒出了热气。不到十分钟,我们便把德明家门口冲了好几遍,连墙壁都浇了个透,还顺便把他的鸡棚也冲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鸡屎臭。
德明把家里的竹塌、竹椅和小凳子都拿了出来,这些东西到了中午都是发烫的,人根本坐不上去。我们用井水把它们浇了个透,等干了后就荫凉了。那个竹塌他又是冲又是擦,因为今天丽华要坐。
今天是礼拜四,早饭吃过后,里委各小组长,照例扯开嗓子要大家出来弄堂搞公共卫生:请大家出来大扫除了啊。一再催促下,家庭妇女,社会青年,佣人,退休的老太婆,加上“四类分子”(地主、富农、***加上坏分子),三三两两,拎着铅桶(水桶),拿着扫帚来响应。有的从自家水龙头放一铅桶或一脸盆水,浇在自家门口,再扫两下便收工。干得最起劲的倒是那些四类分子,他们和卫生积极分子一起吊井水,冲地板,一点也不偷懒。所以地板很干净,就是有点烫。
看着被冲得干干净净的地板,我们很满意。德明说,这几天他家天井里蚊子特别多,而且都是毒蚊子,一叮就是一个大包,也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他家天井最干净,因为有张妈看着。我说可能从隔壁天井飞来的,因为隔壁天井里都放满了瓶瓶罐罐,里面的积水就是蚊子的滋生地。
我对德明说,反正现在没事干,好事做到底,把他们的瓶瓶罐罐都翻个身,把天井冲一冲,蚊子的孑孓就死光光,再把弄堂都用井水冲一遍,大家一起凉快。于是我们四个又干了起来,他们三个用脸盆接水、冲地板。不少邻居看到后,都不约而同地拿了脸盆来撒水降温。那个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