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明说他有办法,我们便跟着他沿着淮海路往东走。过了普安路,德明推开了沿街面的一扇房门,叫我们快进去。这原来是一条隔出来的通道,那一头是灶头间,有个老太在烧东西,她问我们找谁,德明说找同学玩,她就不再问了。过了淮海路,下一道封锁线就是金陵路。看着满大街都想往北的人群,我们有点气馁了,而德明却信心十足。
我们跟着他来到了一条往北的弄堂,这里挤着不少想混进去的人,都被居委干部挡在了外面。那些芝麻绿豆官,现在可神气了,好像掌握着过往行人的杀生大权。德明拨开人群,昂首挺胸,若无旁人地走了进去。一个戴红袖章的拦住了我们,德明报出了他阿娘的大名。德明的老家在对马路啊,我们几个都去玩过,难道他们搬了家?那个里委干部嘴里咕哝着那名字,眼睛还要朝天翻翻,好像有点怀疑自己的记性。德明见她这样,便叫她到弄堂里把他阿娘找来,但她哪里跑得开。没办法,她只好放我们进去。
最后一关就是宁海路了,这里的人更多,我看德明的招数也使完了。但天无绝人之路,也就像德明说的那句老话:“船到桥头自会直。”只见他小眼睛又转了几下,而后他敲了敲沿街面的一个房间,一个和海伦妈年龄相仿的阿姨开了门。
“阿姨。”德明对着她笑,扇动着那两只活泼可爱的小眼睛,而后眯成了一条缝。德明怎么冒出个阿姨来,他的阿姨在苏州啊。听他这么一叫,我们也跟着叫了起来,声音很动听,脸上还堆着微笑。
那阿姨看着我们几个傻乎乎的男孩:“想看大游行啊?”我们使劲地点头。
“跟我来吧,”她带着我们穿过两间房间便到了灶头间,然后开了后门。“快去吧,要注意安全。”
“谢谢阿姨!”我们向她挥手道别。那阿姨一关门,我立刻打了德明一记头忒(打后脑),大铭、小黄也跟着打(我们太兴奋和高兴了)。德明捂住脑袋,嘴里直嚷嚷:“去买点吃的来慰劳我。”
“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买?”
“那帮我记着。”
从那条弄堂穿出来就是SH音乐厅。延安路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了,我们挤不进去。看大游行也就是练脚筋的时候,一站就是三个多钟头,这还不算抢位子等候的时间。一般小孩站第一排,第二排是女人和矮男人什么的,第三排才是高大的男人,此时,那些颠起脚的矮男人也许在埋怨爹妈给自己生的脖子太短。后面两排的就比须站在小登子和长板凳上,这样就是五排,弄得来像拍集体照一样。集体照后面,是一排小孩坐在爸爸的肩头上,就是电影的二楼,有些女孩和我们一般大,还跨坐在爸爸的双肩上,像什么样子。再后面的非得踩高跷才看得见,但沿马路二楼以上的住家,比人民大道主席台和观礼台都看得清和舒服。
“嘭、嘭、嘭”,礼炮开始响了起来。十几响礼炮过后人民大道的高音喇叭里传出讲话的声音,接着就奏起了国歌。接着又是人讲话,大家是来看大游行的,哪里有心思听他讲。
“快跟我来。”我们跟着他到了SH音乐厅入口处,那石台阶上都站满了人。他看中了那几个高大的基石,它们的角上能容得下两只脚,我们四个都站了上去。很快另外几个角也被占领了。
大约半小时后,“嘭嘭嘭”,又开炮了,大家抬头仰望,就在炮炸响一刹那,一个个降落伞飘了出来。德明说今晚刮的是北风,看焰火时可以捞降落伞了。突然头顶上飞来了成千上万的鸽子,这是信鸽会为庆祝国庆节而放飞的鸽子,是热爱和平的象征。过了一会儿,高音喇叭传来了(歌唱祖国),接着又响起了(我们走在大路上)雄壮的乐曲。突然,XC路边的人头开始攒动。“队伍来了!”也不知是谁喊了起来,人们的